大澤哲哉(Tetsuya Ozawa)的手造陶器如像飽受風霜、從遺跡中出土的古物,灰白瓶身佈滿不規則藍啡裂痕。「我對舊物的質感着迷,對新形態充滿好奇,因此我將傳統工藝製作現代咖啡壺、器物,希望陶藝成為一個記憶的裝置。」作為生活觀察者,他從不掩飾自己的好奇心,每看到鍾情事物必發出高聲讚嘆:「哦~~來到香港好興奮,我將旺角站月台上的紅磚牆設定成手機桌布、我喜歡香港地鐵站地上深淺不一的小階磚、我好喜歡『聞』人們的生活。」
生於陶藝之城愛上觸摸土壤
相比日本陶藝家普遍較為深沉寡言,大澤哲哉在言談間多了一份活潑,束着一頭捲髮、穿着黃邊藍色Oversize T裇的他坐不定,時而仰後時而挨前,皮膚或因長時間在高溫下工作而帶點敏感泛紅,頸紋突出而粗糙,但他微笑時兩側面頰泛起深邃酒窩,教人印象難忘。
年僅三十三歲,生於日本陶藝城市岐阜縣多治見市,雖然家中並非陶藝世家,媽媽是護士,爸爸是機械設計師,卻因為爸爸的影響尤為喜愛研究物件的構造。「到讀中學時,因為學生必須參加陶藝班,而驚覺原來做陶藝是可以成為職業。」而令他立志成為陶藝家是因為修讀名古屋藝術大學時,遇上啟蒙老師吉川正道,踏上拜師達九年的旅途。「吉川正道當時已是在歐洲很有名氣的名師,會製作巨型的白瓷花瓶,很有powerful和很高道行的老師。」
但大澤哲哉粗獷的作品風格與吉川正道柔美的白瓷作品大相逕庭,「我拜師並非為學習師傅創作陶器的技術,而是學習他的想法,為什麼要做這件陶器?背後的目的是什麼。」他拿起白碟說:「如果你只是研究做碟的技術,你將局限了想像力。但如果知道創作的背後目的,創意的範圍就可以好大。而且受到爸爸對物件構造的執着,和師傅不是傳統派創作的相互影響,收納之後變成了現在的我。」
在創作路上跌跌撞撞,直至五年前,他從東京陶藝展覽看到一隻創作自十六世紀的韓國井戶茶碗,而愛上這種散發天然土味的質感,並奠定他往後作品以井戶衍生出來的製陶風格「唐津燒」為創作基礎。「唐津燒」的特色是古樸、穩重,並留有土壤風化侵蝕後的質感。
花六年研發心中的白色
他卻花了六年時間才研究出自己心目中的白色,日本稱這種不純粹的白為「粉引」。「因為陶器質感堅硬,所以我一直想為陶器找尋一隻柔軟一點的顏色。」由最初在學師時,摸黑在工場測試鮮艷黃色、到後來的白色、紅色,直至現在的粉引色,他又尷尬地笑說:「學師時我覺得黃色是一種power color,因為我去訂造衣服時,有製衣師傅說黃色衫在中國代表色情,但後來發現是我誤會了,原來在古代中國只有皇帝才能穿黃色,於是我更加喜歡這隻黃色,哈哈。」
「做陶藝就是要不斷追索和改進,去做到心目中想要的事,偶然的踫壁才發現原來自己做到。」他先利用常滑市盛產的黑塗泥塑形、然後像畫畫一樣,在器物上掃上啡色或白色的泥土,待稍乾後用砂紙磨擦出如像生鏽的紋路,燒陶時因應泥的不同厚度與受熱程度造成驚喜的剝落與裂紋效果,形成他至今較為滿意的粉引色澤。「如志野燒一樣一忽忽剝油,如唐津燒般出現裂紋。就像我喜愛的美國抽象畫畫家Mark Rothko畫作一樣,同樣的顏色經過一層層的堆疊,形成層疊的感覺。」
同一款器物,他會反覆重做,記錄他不同時期的靈感與手法,例如2014年的水壺靈感來自非洲女人盛載食品的器皿,去年製作的水壺則是早前看到公元前300年日本彌生時代的器物的形態,而不禁驚訝:「幾千年前已經做了這個形態,但已經好現代的,現代人去做這件事會怎樣呢?」自立門戶三年以來,他一直專注將日本傳統工藝技術與現代新物件形態作結合,「我很尊重文化歷史,包括日本的宗教背景,天皇的一代代傳下去,亦包括中國的禪和佛教,到日本經歷明治、大正時代的文藝時代,到現在的現代,因此我好希望陶藝能成為一個記憶的裝置,記載着新與舊的交叉。」
但最近他逐漸將靈感從受歷史啟發,延伸至現代,「包括如大聲公,其實反轉可以變成花器,紙杯的形態亦很美,變成器物會有着另一個意思。」他露出興奮的表情激動地說,「我喜歡這裡的舊牆壁、皮沙發的摺紋,在腦袋中將各種形象混合,不斷幻想如果由我雙手去做,給予這些物件新生命,會有什麼結果呢?」訪問尾聲,他說了一句話在我腦袋盪漾着:「有時候我看到我喜歡的品牌出的衣服,就近那件漂亮衣服,我會有心跳和開心興奮的感覺,我做陶器的目標是,即使你未必喜歡陶器,但我期望你有一天對我的陶器有心跳的感覺。」
<!–《日日和器》展覽-秋季
日期:9月1日至11月30日
地點:香港藝術會冰窖(中環下亞厘畢道二號)
陶藝家:大澤哲哉、Keicondo
查詢:www.facebook.com/hibiwaki
大澤哲哉網頁:www.tetsuyaozawa.com–>
《日日和器》展覽-秋季
日期:9月1日至11月30日
地點:香港藝術會冰窖(中環下亞厘畢道二號)
陶藝家:大澤哲哉、Keicondo
查詢:www.facebook.com/hibiwaki
大澤哲哉網頁:www.tetsuyaozaw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