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戀車癖女連環殺手獵奇話題作《變鈦》 康城金棕櫚導演:沒有愛的世界非常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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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戀車癖女連環殺手獵奇話題作《變鈦》 康城金棕櫚導演:沒有愛的世界非常暴力

11.02.2022
《變鈦》劇照, 法新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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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得康城金棕櫚獎的「肉體恐怖片」《變鈦》 (Titane),失落今屆奧斯卡最佳國際影片入圍。有評論替其不值,表揚它實是去年最具創造力及印象深刻的佳作。這部以戀車癖女殺人犯為主角、號稱「年度最WTF的電影」,劇情畫面衝擊各地觀眾,但在綽頭背後,「我電影的一切都是在思考何謂愛,以及怎樣才是真正愛着別人。」法國新晉導演茱莉亞杜康諾(Julia Ducournau)接受視像訪問時說。

(下文劇透)

愛與暴力的世界

Julia Ducournau是史上第二位奪得康城金棕櫚獎的女導演
Julia Ducournau是史上第二位奪得康城金棕櫚獎的女導演

《變鈦》由Julia自編自導,故事科幻奇詭,劇情發展出人意表。電影的主角Alexia,性格倔強憤世,小時候曾遇車禍而顱骨受損,因此換上了鈦金屬頭皮。長大後,她莫名癖戀汽車,不只當上車展女郎,甚或與汽車做愛交媾。自從有次殺死了跟蹤並意欲強吻自己的狂迷,Alexia大開殺戒,並踏上亡命之旅,其後她假扮消防隊長Vincent失蹤多年的兒子,匿藏在其家中。Alexia與Vincent的關係微妙曖眛,兩者之間充滿張力,由衝突不斷到後來相濡而沫。

「這是在探索本來不應相愛、甚或不應相識的兩人,通過謊言和虛假身份而遇上。即使如此,他們又怎樣從對方身上得到愛。」Julia說,Alexia和Vincent兩人的愛不問來歷、性別、外表,也超越任何先入為主的想法,而是愛其人本身,展露了「愛的無條件一面」。

《變鈦》的最終,他們互相接納,達成了脆弱但溫柔的愛。然而,電影前大半部充斥着極端的暴力血腥場面,持續的皮肉之苦。末段的溫柔與貫穿整片的暴烈在片中形成鮮明對比。「當你決定你的電影朝着樂觀的方向結束,」Julia說,「你會想從黑暗開始。」接續解釋,「你會見到我的電影,實際上是從一個沒有愛的世界,過渡到一個兩人可以找到愛的世界。明顯的,沒有愛的世界,即是一個非常暴力的世界。」

戲中,Alexia與本來互不相識的Vincent由假裝父子到建立關愛。
戲中,Alexia與本來互不相識的Vincent由假裝父子到建立關愛。

建立肉體共感

電影畫面各種暴力滿溢。Alexia是暴力的施者,也是受者。她總是傷痕累累,肉體反覆經歷痛苦,痛楚或因Alexia自殘引致,或源自肚內的怪胎。無論在海外還是香港戲院,均有些觀眾無法接受又或不忍卒睹銀幕上的影像,懼怕切膚之痛而掩眼離場。「人們有不同的反應很正常,如果有人有需要離場,對我來說沒有問題。」

「我在試圖讓你體會到我筆下角色的感受。」Julia道出那些暴力影像的拍攝原意,「從撰寫劇本最初,我就知道我的角色在電影開首時,很難得到共鳴,因為她長時間脫離人性,感受不到我們感受到的情緒。所以我的切入點、讓你與她同在的方法是,在你的身體與她的身體之間建立身體聯繫,創造身體層面上的同理心(body empathy)——對某些人來說過份了,對某些人來說卻是一種與別不同、容許他們投入角色的方式。」

小時候Alexia車禍,顱骨受損,因此換上了鈦金屬頭皮。長大後,她莫名癖戀汽車,
小時候Alexia車禍,顱骨受損,因此換上了鈦金屬頭皮。長大後,她莫名癖戀汽車,

反思人性與性別

隨着劇情發展,Alexia由一開始無法讓人共鳴、瘋狂脫軌的凶殘殺人犯,蛻化成一個情感複雜、嘗試愛人的母親,導演正是想觀眾見證着Alexia的變化,繼而自問「如何為人」。「我們在戲中會見到,她逐漸學識為他人牽動情感,建立某種依戀,以及起初缺乏的道德標準。」她說,「看見她的進步,也會令人反思自己的人性、它之於我們的位置,還有何謂人類。」

整套電影中,促使Alexia變化、最重要的關鍵物就是汽車。Alexia撞車,戀車,繼而與汽車「做愛」。在現代社會中平常無比的汽車,在《變鈦》中極具神秘感。「我完全沒有對汽車的戀物癖,現實中,我對汽車沒有興趣,我就連駕照都沒有,那充分說明了這一點。」Julia聲明。

Julia Ducournau接受視像訪問
Julia Ducournau接受視像訪問
Vincent為消防隊隊長,消防隊一片陽剛,男子氣慨滿溢,Alexia如何混入其中也是有趣劇情之一。
Vincent為消防隊隊長,消防隊一片陽剛,男子氣慨滿溢,Alexia如何混入其中也是有趣劇情之一。

但她認為,汽車在當今文化上普遍被視為「男子氣概的延伸(extension of masculinity)」。在戲內轉捩點的一幕,Alexia與一架復古Cadillac汽車交媾做愛。先由汽車誘惑着Alexia,然後Alexia根據自己作為女人慾望,主動地與這代表着男子氣概延伸的物體互動,「最終重要的是她的慾望,她自己的慾望,而非他人的慾望,也不是汽車的慾望。是她的慾望帶領那一幕達到高潮,使她成為慾望的中心。」

《變鈦》挑戰觀眾的官能體驗,也透過奇特的故事探索愛與暴力,人性與性別。在戲院觀賞《變鈦》,一時沉浸在其科幻詭異黑暗氣氛,一時又似與主角感同身受,經驗起伏連環不斷。Julia留待觀眾對電影作各種解讀,「我的工作就是創作電影。一旦完成了作品,它就屬於你們的。你們把它成為自己的東西,你們創造屬於自己的體驗。」史上第二位金棕櫚獎女性得主如是說。

《變鈦》劇照, 法新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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