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urya用上四種顏色形容學習中文的過程,雖然有開心的時候,但是更多的是憤怒、困惱和挫敗。他正在惡補中文,為明年升中派位努力。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一定會由幼稚園開始就認真讀書。」Saurya說。他今年讀小五,成績其實不錯,英文和常識科不時取得「甲」或「甲+」,數學科則時「乙」時「甲」。面對升中抉擇,他開始後悔自己在小時候未有盡全力學習中文。
我賞自己吃了好多巴掌
去年九月,他在半推半就之下聽從媽媽Laxmi的安排,參加了教育中心的功課輔導班。「起初我有點緊張,擔心補習老師會很嚴厲。」Saurya印象中的中文老師,通常都在黑板寫字寫得飛快,他從來都搞不清每一個字的筆劃。功課輔導是小班教學,Saurya可以逐個逐個中文字學。「補習老師鼓勵我們放學回家先做完自己懂得做的功課,不懂得做的才帶去輔導班完成。」
Saurya也明白,只有一年多的時間,未必能夠完全追趕進度,但是他有逼迫自己嘗試。有時,功課輔導班尚餘半小時,他不再像以前玩iPad,而是自動自覺溫習。他會在一張白紙寫低學過的詞語,在心中默唸和默寫。「如果我記錯了,我會在內心賞自己一巴掌。」看來,他吃了不少個巴掌。
採訪期間,正值Saurya要決定派位的心儀中學排名。學校老師提供了一張建議清單,當中列出的中學比較適合Saurya的程度。Saurya有相熟同學的姊姊在其中一間中文學校就讀,他認為入學後有朋友照應會較為理想。「我也上網搜尋過另外一間中學,見到有弓箭隊,好像十分吸引呢!」Saurya說。
「媽媽常叫我思考將來想做什麼。」Saurya說:「世界這麼大,我還想嘗試各種新事物,真的還不知道呢!」新冠病毒疫情爆發之前,Saurya剛開始學習踢足球,近月因為迎來第四波疫情,未能參加周末的訓練班,他大呼可惜。如果不用顧慮將來,大部分十一歲的小男生,相信都會「一枝箭」衝去一間看上去比較好玩的學校吧?
為子女,家長可以去到幾盡?
「學校老師也稱讚Saurya非常聰明,只是為人有點凌亂和散漫,但是他願意聽從我的意見。」媽媽Laxmi說。一直以來,Laxmi都是聘請傭工照顧三名子女。兩年前,傭工帶着她的小女兒Priya前往補習中心的時候,在小巷遇上車禍。Priya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斷了腳,休息了好一段日子才復元。
自此,Laxmi辭去餐廳廚師的工作,成為全職家庭主婦。「我喜歡我的工作,但是我也希望子女得到更好的照顧。」那時,二兒子Saurya讀小四,傭工經常反映Saurya難以管教。換了媽媽上場,Saurya突然變得聽教聽話。「有時他玩遊戲機時見到我在做家務,反而會叫我不要太勤力。」Laxmi哭笑不得,沒好氣地說:「他還叫我要他幫忙就開聲,可是他根本不懂得做家務。」
Laxmi在香港出生,後來跟隨家人回到尼泊爾,一九九九年才回港生活。「我們這一代人,大多數是這樣成長。」當時,大部分尼泊爾人都認為在香港會有更多工作機會,前途更好。工作、結婚、生子,就這樣,逐漸在香港生根。
用Google翻譯教孩子做功課
Laxmi的大女兒Manyata正在港島區一間著名官校讀中二,與Saurya一樣正在為中文苦苦掙扎,兩姊弟同樣由幼稚園開始入讀英文學校。
小學六年以來,Manyata在中文默書常得一百分,書寫能力不錯。然而,升讀中學之前,她連介紹自己的基本會話也做不到。Laxmi赫然發現,默書高分不等於懂得會話,在學校每天只上一節中文堂,並不足以讓孩子學會基礎中文。
「因為不能協助孩子的功課,我覺得很無助。」Laxmi說。她未找到適合的功課輔導班之前,試過動用Google翻譯幫忙。「翻譯有時準確,有時出錯,花了好長時間。」家中有三個孩子,每一次遇上測考,如臨大敵,Laxmi坦言自己都感受到壓力。
學校一般都是三十多人一班,就算孩子在上課時遇上問題,老師都未必能夠及時處理。回到家中,Laxmi又對中文無能為力。為免耽誤孩子學習,她將三個子女都送去匯成教育中心,課後接受小班功課輔導。三個孩子加起來的補習費,每月付出三千元,對於一個「單職」家長的家庭而言是一筆龐大開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