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師厲蘋慧（Apple）喜歡雌雄同體的男生。身後的相片，全是Apple在Pinterest收藏的參考圖，至少有二百多張相片。在眾多圖片中，她特別鍾愛David Bowie。「直至今日，我依然覺得David Bowie的打扮很前衞，他不理會別人當他是男或女。這不只是大膽，而是面對自己的勇氣。」她想像自己有一天，也能變成他們一樣。
我的自畫像
由今年初開始，Apple邀請認識的男生穿上女裝、化了妝，讓她拍照。裙子由Apple準備，甫士也由她指導。他們在日常生活裏，跟普通男生一樣穿T恤牛仔褲，但在Apple的鏡頭下，模特兒的姿勢有點生疏，看上去總有點不自然。她的第一位模特兒是她的前男友。最初他也很抗拒，後來經過多次說服，又讓他看了很多David Bowie的相片後才成功。當然參考只是參考，Apple笑言︰「David Bowie真的是姣在骨子裏，其他人做同一個甫士，感覺像拗柴。」
這位廿四歲，剛從城市大學創意媒體學院畢業，現在正職是一位攝影助理的女生坦言：「我純粹喜歡雌雄同體的感覺。那是很外在的美，模特兒只是我的工具。」身邊的同學看過她的作品後，卻以為她想拍性小眾的生活。「其實跟性傾向沒有關係。女生可以著得中性，為何男生穿裙一定是gay？我覺得男生穿裙很美麗，純粹覺得靚才去影。」
Apple特別喜歡身材瘦削、像紙板人一樣的男生。她羨慕他們擁有明顯的鎖骨及臆骨（胸骨）。由於自己沒有這種身體特徵，所以想借別人的身體，再穿上自己的服裝，成為幻想中的自己。「我平日也喜歡中性打扮，將自己喜歡的造型投射在男生身上，就好像一幅自畫像。」
何不「騎呢」一點？
談到自己的打扮，Apple頓時興奮起來。她說自己很喜歡「奇怪」打扮。偶爾在家自拍時，會嘗試「扮一下」男生，再放上社交網站。記者叫她示範一下，她隨即拿起一支眼線筆，手起筆落在臉上畫了一撇鬚，戴上眼鏡及賊仔帽，遠看也是像一個可愛的小男生。
大學時期留過橙色短髮鮑伯頭（Bob頭）、平頭裝、剪很短的瀏海。可是，無論是前度，抑或是現任男友也寧願她正正經經，「唔好搞咁多嘢」。衣著上，她偏愛復古、顏色鮮豔的不修腰連身裙。自己打扮得開心，有部分同學及朋友卻時常取笑她。「以為讀Creative Media的人，打扮都比較騎呢，但原來不是。他們經常笑我像同性戀者、打扮很像鬼、穿連身裙便像穿旗袍。」
雖則是沒有惡意的攻擊，但「女生應該這樣、女生應該那樣」的說話聽多了，還是覺得煩厭。有一段時期，Apple甚至覺得人不應該分男與女。「男或女也好，喜歡怎樣打扮就做自己啊。」為何要用衣著及打扮去標籤人的性別，甚至性向？「這些標籤就局限了我們的可能性，所以大部分香港人總是不喜歡花巧的造型。」她以電影《Call Me By Your Name》作例子，故事設定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男演員基本上每個場景都是穿還不夠大腿一半長的超短褲。如果現代男生穿熱褲，一定被認為同性戀。「我不敢說是時代退步了，可能是美學已經改變了？」
一種模糊之美
雖然喜歡雌雄同體的感覺，但Apple從沒拍攝過女生穿男裝。「我未有一刻想將女生變得像男人一樣強悍。」說來奇怪，Apple甚至在感情生活中，寧願抑壓自己，也想打扮得「女生」一點。或許，她也受社會潛移默化的性別規條影響。「有時候，我還是想被愛、被照顧，但我明明很喜歡雌雄同體，自己卻不是。」她直言自己也不明白，因為這個拍攝計劃，才發現自己的這一面。
為何會這麼喜歡雌雄同體？是什麼吸引着她追求性別模糊的美？由第一張照片，到現在接近一年，放棄過拍攝，又不知為何重新起步。看來Apple還在尋找攝影的意義。「我還未能為這件事起一個題目，我的相還是太粗糙。我不是太清楚要放什麼元素，令大家知道我在做什麼。」透過自己建構的影像，或許才能打破性別的框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