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上文(第四波疫情來襲!親歷隔離營生活 房舍、環境、物資逐一檢閱)
天氣涼涼的,加上營裏環境清幽,一睡就八個鐘,九時半起牀。營裏派餐的時間分別是8:30am、12:30pm、6:30pm,日常用品人按個人需要不定時發放。早餐還未派送,好肯定,因為對面房的老人家又在發火叫餓。我平時沒有早餐習慣,所以不派來也沒所謂。
爸爸被分配到較遠的房舍,擔心他有沒有吃飽,夠不夠衣服穿暖。我們基本上不能離開房半步,但有人也會偷雞「越獄」潛到親人房舍。試過有人失手被發現,營內人員會開咪叫住,每到晚上好多人都會站在窗邊吃花生睇「好戲」。
膳食,應該是普羅大眾都好奇的範疇。看看入營時民安隊給的餐單,單看分類和餸名好像都不差,早、午、晚三餐各有四款:中、西、素、軟餐,餸菜配搭花樣多,像熱狗配日式餃子(跟菜和烚蛋)、葱油雞扒配菠蘿咕嚕魚柳飯、粟米雞脾菇腐竹飯、忌廉粟米魚柳長通粉……雖然份量對於一般人來說,偏向細份,但味道確實好過不少連鎖快餐店,尤其入營後第一朝吃到的那份燕麥饅頭配肉絲碗仔翅(跟配菜和烚蛋),那口翅煮得非常有heart,肉絲細切,翅裏還有木耳、菇絲和腐皮(也有可能是蛋花),沒有過份的調味,吃得人舒服,倒是饅頭久放了,硬磞磞的,既然棄之可惜,唯有慢慢哽。
另有薯仔炆雞配香草汁魚柳飯,薯仔切成1cm x 1cm的小丁,雞翼炆得入味嫩滑,魚柳肉質不差,吃來不會肉質鬆散,且有魚味,配來的香草汁,有濃郁dried rosemary香氣。可能一心入來預了要吃「醫院餐」,誰料到會此高質,實在教人意外。男士不夠吃,可以問營內職員多取一份,不過有排你等!
是不是沒有伏位?當然不會餐餐都好味,洋葱豬扒嘛,豬扒上了粉去炸,再燴洋葱汁,加上焗在盒內多時,炸粉早已糊作一糰,用來撈飯的話,質感怪怪的。朝早的炒粉麵也超鹹,同樣因為久放了,水份被蒸發,之後變成磚頭一樣般乾硬。明白入來不是歎世界,有三餐溫飽已滿足。
入營三十八小時後,我終於有機會遞交深喉唾液樣本。不過,衞生署人員說要等四至五日才知結果……(最後知道衞生署正常會於入營後四十八小時內收取樣本,只是等餐懵。)
媽媽呢?接着第三、四天在醫院進行覆檢,驗出來卻是陰~性~即係點!?
戲肉到!確診者被拍門帶上白車
入營幾天,人人都開始悶得發慌(新營地關係,沒有電視,連wifi也收得非常差 ),不少宅男都準備來打機,願望都落空,最常到對面座的小子大叫「喂呀,load唔到呀!」。眾人站在房舍的窗邊,看營內職員派餐、倒垃圾是生活日常。不知哪家小孩帶來了小琴,午後會練《在森林和原野》,臨瞓會彈《Jingle Bells》,旋律雖然不流暢,但叮叮噹噹,在鬱悶的環境裏,總算也是一種浪漫的心靈慰藉。
下一個是物資問題,舍內有基本生活用品提供,入營時一人一個「福袋」,內有廁紙和梳洗的東西。營內有WhatsApp,你可按個人需要,向營方提出,但未必有求必應。廁紙、餅乾、杯麵、紙包飲品理論上不缺,其他如洗衣盤、地拖、掃把等,準備時間可能會耐一些;聽過有人話想要一部電視,但不知最後成不成功?
又等了一日多,按衞生署指示,沒收到通知或沒有人上門帶走,就等於沒有確診。有工作的人,都等着檢測結果向公司交待,他們如鍋上螞蟻,一見營內職員經過就不斷追問,等,是我們唯一可以做的事。所以人人心理壓力都好大,好怕有車聲、人聲來近房舍,因為這些聲音正意昧着大家有機會確診。
但要來的總要來,某夜(我們交深喉唾液樣本之後的一晚),十二點幾後,一輛輛救護車陸續駛到營地,醫療人員拿着一份份的「執單」搜索門號,嘩,那刻真的驚到甩肺!因為營地電訊接收差(CSL和中移動網絡相對好一點點),確診者在毫無通知和心理準備的狀況下,被拍門,再瞬即帶走,個個膽顫心驚。
同行房舍一個七、八歲小孩,獨個兒被救護員帶走送往瑪嘉烈,一臉茫然,而爸爸因為隔離階段不能隨行,臨別前,他向兒子說:「你細嗰都在那裏出世,不用怕,很快可以出返來。」聞者心酸。聽說,他妻子早前被確診,好像住在另一新界醫院,一家分離。
而我,那夜捲身瑟縮在牀上,一夜無眠。好驚,怕有人拍門;好驚,被人瞬即帶走。
媽媽入院第七天,檢測後繼續呈陰性,點解?點解?點解?
第八天,醫生批准她出院。而我們一家要繼續留在營裏,等待隔離期滿。
後記
靈魂最恐懼的是囚困。但相信,絕對沒有人想身染COVID,而讓身邊人被隔離。這次一家被送隔離營,有得有失,從前我們住在同一屋簷下,各有各忙,不時常見,彼此一日也說不到一句話。送營後,我們開始學懂關心大家,雖然見不了面,卻互有通訊,老人家也學玩視像;當然,自己也要學識獨處,獨處不等於孤獨,一個人獨處時可思考很多東西,睇下書、玩下singing bowl、用有限的data上下網,有時間再冥想下,聽聽內在靈魂的需要,亦是觀自在。
能夠讓自己在逆境下處之泰然,是一門高深的學間,煉成毒L之路也!
此致身在隔離營的人,共勉之。
有緣再續
謝謝營裏每位工作人員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