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太可惜了，那病友是典型的肌萎性側索硬化症（ALS，俗稱漸凍人症，一種致命及不能治癒的退化性運動神經病），有很明顯的upper motor neuron signs和lower motor neuron signs（註：可見於肌萎性側索硬化症的病徵），我想讓學生們見識一下，在臨牀學習上是很有裨益的。」「洪醫生，你對余女士ALS肌萎性側索硬化症的診斷真的亳無懸念？」

「何謂懸念？請稍作說明及翻譯。」「亳無懸念，意思近似leave no stone unturned。」

「ALS跟石頭有啥關係？」「我想說由於ALS肌萎性側索硬化是不治之症，故此確診前必先排除一切可能性及病徵近似的診斷，就像把所有石子逐一翻開查看，務求不會有所遺漏。」

「我明白你的比喻，正如教科書經常提及，頸椎退化引致的神經線擠壓，臨牀表徵上可無異於典型的ALS。」「Exactly，頸椎退化是可以開刀治癒的，如果誤判成ALS肌萎性側索硬化症，患者便會錯失被救治的機會。此外，不少免疫病好像多發性肌炎、重肌無力症、與鉀離子通道或GM1抗體相關的症候羣等，臨牀上也容易混淆為ALS，我覺得那些都是石子，需要反開來看個究竟，即是必須加以排除後才能判定余女士是肌萎性側索硬化症。」

「Jean，你未免想得太多和對免疫病反應過大了，余女士明顯是ALS肌萎性側索硬化症，你搜索枯腸做那麼多檢查和化驗，我估最終九成九也是徒勞無功。」「其實懸念也適用於醫者本身，若得悉病患的診斷仍有疑點，我會忐忑得晚上睡不着覺，直至把疑點徹底釋除，方覺無愧於病人。醫者千慮，也許是我們作為醫生的本能反應吧。」

麥煒和

麥煒和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