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抗疫三年陸續有解封跡象】內地年輕人經歷了甚麼?防控措施所引起的所有情緒,他們如何處理和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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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抗疫三年陸續有解封跡象】內地年輕人經歷了甚麼?防控措施所引起的所有情緒,他們如何處理和反應?

05.12.2022
法新社、網上圖片、受訪者提供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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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地多個城市在上月廿六日爆發反疫情防控措施的「白紙運動」,示威浪潮更延至海外中國人社羣。運動爆發至今逾一星期,當局聲言會聽取衛生專家對建議,改善防控措施。隨着各市陸續有限度解封,抗爭行動暫告一段落。可是,運動背後,對中國年輕人而言,又有甚麼意義?本刊接觸七名關注或曾參與這次運動的內地年輕人,當中有位於內地、海外及香港的;中國抗疫三年,他們經歷了甚麼?

北京Stone 第一次在上街 出門前回頭看一眼小貓

上月廿七日晚上,北京正值秋冬之交的北京,走在街上的九十後青年Stone,並未感受到寒冷。當時,朝陽區亮馬河聚集了百多名悼念烏魯木齊大火的民眾,他是其中之一。前幾天,他居住的小區仍在封控狀態,他參與了居民跟執法人員之間的衝突。這次衝突之後,小區在廿七日當天下午正式解封。他認為自己成功了。他說,自己整個下午一直在看上海示威情況的影片,「北京作為中國最重要的城市之一,上海在發聲,我認為北京不應該沉默。」

Stone其後在微訊朋友圈發現有人在朝陽區亮馬河舉白紙,他立刻從家裏出發,當時是晚上十時左右。「我要和他們在一起。」他想。臨出家門前,他回頭看一看自己養的貓,心想會不會是最後一次看到牠。「其實是有做好今晚回不來的準備的。」他補充說。

在北京朝陽區亮馬河,上月廿七日晚有民眾聚集,悼念烏魯木齊大火事件的死難者。
在北京朝陽區亮馬河,上月廿七日晚有民眾聚集,悼念烏魯木齊大火事件的死難者。

晚上的北京街頭安靜得很,也特別冷,但他感受不到寒意。他回憶,朝着亮馬河的路上走着,除了看到警車燈在閃爍,也能非常清晰地聽到自己強烈的心跳聲,當距離現場較近的那刻,他自言開始亢奮,「但看到大批警察圍在那裏,理智一下子又回過來了。」當時警察正在封鎖河道,河岸的人走出來,他則跟着大伙人羣向馬路上走,並把預先準備的白紙分給其他不相識的人,徐徐加入遊行隊伍;那個階段,是示威活動聲勢最浩大的時刻。

「大家開始叫喊口號,道路兩旁的居民也有出門圍觀,也有開着窗圍觀的,亦有很多外媒記者在人羣中拍攝和採訪。」這是他生命中第一次現身於社會運動現場,第一次在示威現場大聲呼喊。當時,大批警察圍着示威民眾,Stone和警察四目交投,他說,那一刻,不禁泛起一絲恐懼。示威活動持續到凌晨十二時許,警察驅散了馬路上的人羣,民眾也就各散東西,過程大致平靜,他亦回了家。

Stone表示,小區裏針對社區封控的抗議主要是基於生活需求;而他在亮馬河上聽到的訴求,除了解除封控,還有復工復產、言論自由等等,「(人們)是在發出一個公民對一個現代國家管理的訴求。」然而,他認為亮馬河遊行又不算是一個完全的政治活動。「其實大家都不是有組織、有備而來的,現場的口號都是臨時在手機搜尋出來的。」

大量警察包圍在北京示威現場
大量警察包圍在北京示威現場

Stone說自己一直有關注社會發生的事情,但即使有不滿,多數只能憋在心裏,獨自悲憤。「為什麼大家可以站出來,可能是因為上海,他們自發地站出來,並把訴求上升到更高的層面。另一方面,北京大範圍的封區,亦漸漸讓人意識到,不論身在什麼階層,行政權力依然能壓你一頭,令大家更清晰地意識到,再這樣下去不行了。我曾經都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了,但這次我發現我沒有。」

那個寒夜,Stone在人羣中喊着口號,把積累多時的壓抑都抒發出去了。翌日回到家中,他的膊頭麻痹起來,不住顫抖,晚上也睡得不好,仍然為前天在亮馬河發生的一幕而激動。然而,這幾天,他從網上消息和朋友口中得悉,北京警方正在尋找示威者,也聽說有警察曾到過他辦公的地方搜索,但他並沒有上班,「惟有小心保護自己。我跟朋友開玩笑說,這就是信息時代的數字游擊戰,哈哈。」

事隔數天回想,他仍然按捺不住激動情緒,他慶幸自己並未麻木。「我發現我沒有麻木,我的公民意識沒有被消滅。」有朋友說他「不要命」,問他知不知道上街的風險,他說不怕,因為他代表着全體中國人。

內地的大規模抗議活動,隨着部分人士被捕、封控措施逐步鬆綁,大致回復平靜。Stone認為,即使實體抗爭沉寂了,但之後的路仍然漫長。

重慶小雨 自己不孤單 身邊人有所改變

住在重慶的小雨,也有從網上留意到各大城市的抗爭活動,不過當地並沒有出現類似的示威場面;重慶在十一月上半月累計錄得逾八千宗新冠感染病例,當地亦在月前實施封控措施,包括她居住的小區,她已經歷近一個月足不出戶的日子。

「如果我這邊有(示威),我是肯定會出去的,但是我也出不來呀。」她知道,小區裏在近期出現業主與防控人員的衝突場面,微信羣組也流傳着這些片段,有的住戶甚至把封鎖線的鐵柵欄強行拆去。她又說,有人嘗試翻牆找一些跟「白紙運動」相關的資訊在微信發佈,雖然很快遭到屏蔽,但她也感受到,身邊大眾也開始浮現反抗情緒。

俗稱「大白」的防控工作人員,站在封控區域的封鎖線外。
俗稱「大白」的防控工作人員,站在封控區域的封鎖線外。

任職教師的小雨,形容自己是一名「憤青」,經常跟政見相同的朋友低調地討論政見;她娓娓道來,以前在外國留學的經驗,顛覆了她的「三觀」,「讓我了解到世界主流觀點與我的認知相差有多大。」她笑說,自己曾在寄宿家庭裏發表愛國感言,結果被對方回以輕蔑的表情,她突然有種從來沒有過的想法,「好像種子種在自己的心裏。」後來,她開始看梁文道等人的評論,亦開始翻牆看外地的網站資訊。

今次事件,她沒有親身參與,但她有在自己的Twitter和Instagram發表意見。她最意外的是,身邊原來不乏同路人,部分朋友之前對社會和政治冷感,現在也有了改變。「以前認識一位網友,她覺得我好激進,沒有聯繫了。直至最近留意到她發了個反對核酸的朋友圈,知道她也開始留意現在發生的事。」

網上流傳上海於上月廿六日的示威場面
網上流傳上海於上月廿六日的示威場面

封控下的生活,小雨說自己是比較幸運的一羣,因小區物資配給尚算正常;但她亦有微訊朋友圈留意到其他民眾在封控下的苦況:「好像之前有孕婦,因為小區封控,不能到醫院生產,弄成一屍兩命;這件事是發生在重慶的。也有癌症病人要外出做手術,卻因為沒有『綠碼』出不得。一些不願做核酸的居民,亦被大白(防疫工作人員)暴力對待。」她歎道,因封控而造成的悲劇實在太多,不滿情緒在民間彌蔓。她舉例,在「白紙運動」爆發前,內地院校出現「校園爬行」、「養紙寵物」等熱潮,反映學生面對封控的情緒反應。

在各地解封之際,對於「白紙運動」的短期發展,她抱悲觀的心態,認為抗爭浪潮會隨着示威者遭到大規模搜捕和防疫解封等等因素而消失,但長期而言,影響可能更大,因為這次事件讓不少人醒覺,問題的根本原因,來自體制,而且,這次事件讓一班相同理念的人走在一起,「起碼我們都知道自己並不孤單。」

重慶在前天(三日)局部解除封控措施。解封前的晚上,她說自己睡得不好,在床上輾轉反則到凌晨三時多。被封控久了,即將迎來外出自由,讓她內心反倒有點焦慮,「沒有核酸的日子是什麼樣的?好迷茫,已經被封習慣了,突然要融入社會還挺不情願。」

海外中國學生Dream、L 第一次拋下恐懼

在美國及歐洲多個城市,都出現聲援「白紙運動」的活動。在紐約,當地時間廿九日晚,逾千名聚集在中國大使館外示威,現場除了出現「反核酸」等標語,有人表示支持維吾爾族,亦有人呼籲關注性別議題。在美國留學的Dream,說自己在這些示威場面裏,發現到抗爭者嘗試和其他群體結成聯盟,發出不同呼聲,「是一種intersectionality(交叉性),大家的追求是一致的,只是站在不同的位置。」

在上海烏魯木齊中路,連續兩晚出現上街人羣,警方於上月廿七日晚,拘捕部分現場人士。
在上海烏魯木齊中路,連續兩晚出現上街人羣,警方於上月廿七日晚,拘捕部分現場人士。

除了紐約,當地不少院校亦舉辦了集會,包括Dream就讀的那一間;她從海報宣傳得知有悼念活動,便約兩名朋友一同前往。她在美國參與過不少遊行活動,包括黑人平權、聲援烏克蘭、以至反墮胎等示威,有關中國問題的抗爭,卻是第一次。雖然人在海外,但她一直保持警戒心,在日常交談和網上言論都會謹言慎行,因她憂慮會被持不同立場人士舉報告發。「擔心,是非常擔心。」

她還記得,那個晚上很冷,跟同行友人在前往集會的路上,一路走着,冷風撲面。平時置身遊行隊伍中的她,從不怕以真面目示人,但今次,她特意放了一個口罩在手袋裏,在路上,亦不斷思前想後,糾結良久,掙扎應不應該把它戴上。「我不想一開始就戴着,擔心會給其他參加者傳播一種恐懼感,心想,若果多人戴我才戴吧。」

雖然,她的學校裏有很多內地學生,但她預期參加集會的人不足十個,因她估計不少人也比較政治冷感。「我自己也曾經是這類人。」在內地中產家庭長大的她,成長階段相對地享受更多自由;教她當頭棒喝的是,在內地讀大學時,發現在校內爭取改變不合理現象是會遭到打壓,才意識到自己原來是生活在一個不自由的環境。「可是,內地很多人認為應該用所謂『聰明』的方法來應對(權威),消極抵抗;硬碰則是愚蠢的行為。」

美國多地都有海外中國人舉行集會,圖為紐約市的集會情況。
美國多地都有海外中國人舉行集會,圖為紐約市的集會情況。

這幾年,她都在海外生活,每當內地朋友向她說起國內的社會現況,漸覺愈來愈無法體會,「比以前更多不合理的事情出現。」她不諱言,此前對內地的情況比較悲觀。三年前,她有觀察香港發生的社會運動,自言被香港的抗爭者的「愚蠢」感動,「當你認為這個事情是對的你就堅持,不對的就反抗,就是這麼簡單。」近日內地的抗爭運動,讓Dream認為自己身為海外學生,應該在當中付出一點,「當內地人面對龐大風險仍勇敢地走出來,跟他們一同承擔風險是唯一支持他們的方式吧,這是我站出來的原因。」

當抵達集會現場時,出席人數將近五十個。因很多人都戴上口罩,她也從袋裏翻出先前預備好的口罩戴上。「現場大部分人我都是不認識的,我寫了些標語和橫幅,本打算分給參與者,亦帶多了白紙和筆,才發現原來很多去現場的人都帶了蠟燭等不同的東西。」在這個沒有中心組織的活動上,他們圍住蠟燭默站,初時人們都有點尷尬,一陣沉默過後,一個沒戴口罩的人,開口述說自己來意,「就像是一個過程,當一個人在講,其他人也接着講,說完各自的話,後來有人建議喊口號,大家就喊了幾次。」

在加州大學裏的集會,出席人士高舉白紙和標語,在燭光前站立。
在加州大學裏的集會,出席人士高舉白紙和標語,在燭光前站立。

Dream那天晚上所聽到的,都跟在網上看到同路人發的帖文無異,「但是大聲地在公共場所、有其他中國人在的場合實在地說出來,跟在網上寫是完全不一樣。」集會裏,有人探討內地解封後運動的去向,「雖然很多人是第一次集會,但就已經勇敢表達,不僅是只關注自己的羣體,也關注到其他的事情。」

集會結束後,Dream回到家,除了因在寒風下站了兩個多小時感到頭痛,也不禁擔心內地家人的安危,「但,我覺得我要忘記這種concern。其他人的勇敢消除了我的恐懼。我不知運動會怎樣走下去,我只是關注此時此刻,我有沒有跟別人站在一起,牽着他們的手。」她續道,如果自己在這個時候選擇不發聲,可能永遠也沒機會,不想讓自己後悔。「我們以前是因為猜疑而沒有找到彼此,不能跟彼此連結,所以沒有辦法採取行動,這次集會,雖是一種情感上的渲洩,卻是很重要的第一步。」

L在英國念博士,她亦有份組織校內的悼念活動,「我們是星期天(廿七日)的早上才建了羣組,決定當天晚上就進行悼念活動,起初羣裏只有十幾個人。」這些人來自不同學科,包括人文和工程學等,各自擔當不同角色,有人負責設計海報,有人負責準備蠟燭和鮮花。這羣人全都是社運初哥,沒有抗爭經驗,都是參考當地的類似示威。

L在英國參與校園裏的悼念會,蠟燭排列出「11.24」字樣,正是烏魯木齊大火發生的日子。
L在英國參與校園裏的悼念會,蠟燭排列出「11.24」字樣,正是烏魯木齊大火發生的日子。

「如果家人知道的話,肯定會被嚇死。」L說,因他們在內地的成長背景,第一次參與示威難免憂心忡忡。但他們也被上海的示威民眾鼓舞,「我相信勇氣是在行動中才會出現的。我們當時也不確定會有多少人參與,畢竟我們那邊不是大城市,但最後到場的人也有十多個。」

在討論進一步行動的過程中,她了解到,有些人在示威訴求上存有分歧,但她認為這都沒有在實際行動上表現出來。「如果封控解除,我們之後應該怎麼辦?在討論訴求時就會有分歧,有人會想,如果說一些太激進的會否對國內的人難以接受,有人則說上海都有人在喊,那為什麼我不能喊。」她又表示,在海外聲援白紙運動難以改變國內現狀。有一次,他們在校園牆壁上貼海報,半小時不夠,轉眼便被人撕走,但是他們依然都感受到了做這件事的必要性,「因為這是我們的義務,是良心的驅使。」

L和其他悼念集會的出席者所製作的海報和標語
L和其他悼念集會的出席者所製作的海報和標語

在未來一段日子,她希望繼續和伙伴一起走上街頭,或在校內貼海報,向不了解情況的西方人介紹解釋,亦希望感染更多對事件不關心的內地學生,「這是現在我們能想到的追求自由民主的最好方式。」

港漂Tiger、Johnson、James 中環街頭快閃悼念 「很感激有香港人來支持」

在本港,大學校園和街頭同樣出現零星示威情況。上周一(廿八日)晚上,近五十名示威者在中環戲院里聚集,手持白紙抗議,警方派出十多名警員到場,並拿起錄影機記錄,是香港近兩年以來罕見的集體抗爭活動。

「這場悼念會其實非常快閃,從產生這個想法到落地實現,只用了八個小時。」Tiger是集會的發起人,她在一五年來港。當天上午,她看到海外各地都出現悼念活動,於是她便在製圖軟件Canva上找了個葬禮主題模板,當日中午就製作了活動海報,傳到Telegram羣組,「後來就聽說在很多社羣went viral了。六時五十五分,我和朋友帶着白紙、鮮花和燭光到場的時候,數十位記者和警察都已經在了,也有先到的參與者已經舉起了白紙,那一瞬間有些驚訝也有些感動。」

中環戲院里集會現場,近五十名人士舉起白紙默站。
中環戲院里集會現場,近五十名人士舉起白紙默站。

集會期間出現一段插曲;社運人士王婆婆被人搶去手持的雨傘推倒在地,一名廿二歲男子事後遭警方扣查。「那是一個『粉紅』陸生的所為,讓我感到齒冷,不論對方政見為何,這樣的行為是絕不可取的。」在香港讀博士半年的Johnson如是說。他是中環集會其中一位出席者,他說,自己在內地的前女友有參與上海的示威,亦被拘捕和沒收手提電話,很多朋友亦已有所行動,他覺得自己有責任站出來。

Johnson形容,在內地幾乎不存在社運的土壤,這次集會也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個。「我當時就是感覺內心很平靜,很多媒體都在場見證,我只需站在哪裏,等到約定的撤離時間。」他續說,當晚參與集會的人,其後被警方包圍,並抄下了身份證號碼,「但一切都是有秩序的。」

來港工作三年多的James都有在場。他說,在出發去集會前,他稍微做了點功課,研究自己有機會違反哪一條法例,「好像主要是未經批准的集結還有限聚令,離國安法好像還是差很遠。」他曾經參與一九年的某次遊行,但今次的感覺不太一樣,因他這趟站在最前的一行,亦接受了在場媒體採訪。「當我看到有愈來愈多人加入,舉起白紙,內心是很激動很自豪的。」他認為,內地疫情防控政策能在兩天後發生重大變化,上街的人功不可沒。

在集會結束後不久,香港保安司鄧炳強表示,近日本港出現「以紀念烏魯木齊致命火警為名,試圖煽動針對中央」的活動,留意到有「再次顏色革命」的雛型。James也聽到了有關說法,但他堅持集會只是和平理性、提出訴求的活動。「雖然有些壓力,但也不是很擔心。」

警方到中環戲院里拍攝集會過程,並記錄出席人士的個人資料。
警方到中環戲院里拍攝集會過程,並記錄出席人士的個人資料。

雖然人不在內地,但他們都從朋友口中得知內地近期的情況,對「白紙運動」的前因後果有所看法。Tiger表示,大火悲劇發生後,她沒感到特別驚訝,因她早料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早在春天國內開始封控的時候,網上就討論過火災消防隱患,但這些討論左右不了行政,結果還是最後一根稻草落了下來。」

另一方面,部分港人對「白紙運動」顯得不太關心,他們亦都曾聽過冷嘲熱諷的說話,例如有網民調侃內地抗爭者是「暴徒」、說他們「中回力鏢」等等。「我覺得這很正常。」James表示理解這現象,「大陸人不懂什麼叫自由,沒有支持,甚至還有很多人對香港抗議者惡毒攻擊,傷了香港人的心,這都能理解。」但他說,自己在中環看到幾位前來支持集會的香港人,對他們很是感激。

Johnson則認為,當初攻擊港人的跟現在走上街頭的未必是同一批人,「那些『小粉紅』現在也在攻擊我們。」Tiger亦被當晚氛圍所感動,「陪我到場的有內地朋友,也有我的local好朋友……那晚是我在香港多年裏,廣東話跟普通話共存的氣氛最好的一次。」

有人在口罩上填寫標語「不忘記 不配合 帶着尊嚴和勇氣活下去」
有人在口罩上填寫標語「不忘記 不配合 帶着尊嚴和勇氣活下去」

本周三起,廣州、北京、深圳和重慶等城市,先後宣布放鬆防疫限制;廣州多區解除管控,重慶市則宣布在一般情況下不開展「全員核酸檢測」。另一邊廂,部分參與示威的內地抗爭者亦遭逮捕或被行政拘留;從網上片段顯示,上海地鐵車廂有警察抽查市民手機內容,亦有人在街上被警察帶走。不過,武漢大學昨晚(四日)也有逾百名學生集會,在大雨下高呼「過程公開,信息透明」的口號,據悉,是因學生要求提前返鄉,卻不獲校方回應所致。

(為保障受訪者,文中所用俱是化名)

法新社、網上圖片、受訪者提供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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