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 蕭欣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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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欣浩
廚聞食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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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踎食記

24.11.2023
圖片由作者提供

以前去茶樓飲茶,實行「有錢樓上樓,無錢地下踎」,有錢坐廳包廂房,服務自然周到。錢銀有限,坐底層,近街邊,服務好不好?都是睇彩數,可能更輕鬆自在都未定。現在的食肆依然有這種安排,貴客上樓,專人侍候,是另一種享受。不過平民地踎,相對平價之餘,逐漸踎出風味和個性,對抗形式,融入大眾,底層實際上,確實比二樓三樓更加貼地。當然,無論上樓、地踎,一樣可以吃出福氣,或者吃得「谷氣」。

過去屋邨就有不少地踎的空間,冬菇亭食白粥、牛腩麵,大牌檔食羊腩煲、炒蜆,人來人往,碟出碟入,踎出一種節奏,食出一種習慣。街市一樣可以踎,粥檔麵檔小食檔,都可以變出摺枱摺凳,有客開枱,無客收枱。李太買豆腐經過,蝦仔踢波買汽水,舉手打招呼,你眼望我眼。店家邊煮邊做生意,左手淥麵,右手夾餸,即點即做,過程透明,算得上是街市版的主廚餐桌(chef’s table)。

這種地踎風味,見於很多地方,有次獨遊沖繩,逛首里城,原路走回鐵路站,看到行人路旁有家小店,就到窗口點了汽水和串燒。坐在旁邊木凳,右面是炭烤火爐,前面是行人路,再對出是馬路。舉杯提籤,人來車往,靜坐看流動,閒適添幾分,旁若無人的意境,旁邊有人的心情。食物真好,再來一客章魚小丸子,傳統製法沒花巧,食飽埋單,離座抽身,回到日常生活的步調當中。

香港也有不少臨街小店,閒遊太子,轉入「利口福快餐店」。店在轉角,位置不大,保留舊式快餐熱櫃,裝潢跟小時候見的差不多。店家午餐提供飯麵,小食有多款可選,漢堡、熱狗、西多,點了較少吃的「沙嗲牛肉餡西多士」,後面的食客點了「流心芝士豬扒漢堡」配薯條。先上的是凍奶茶,用舊式的麥芽花紋紙杯,自己已經十多年未見,看到杯色黃白橙,不免湧上兒時回憶,想起屋邨商場的單店快餐。

再上來的是西多士,應是扒爐煎成的,油少皮脆,內裏沙嗲牛肉餡多,如放爐油炸,很易露餡,肉汁早就流乾。西多上碟,另配煉奶,依個人喜好下多少,沙嗲牛肉味濃,用煉奶的甜混搭,味道出奇地好。漢堡連薯條,隨後捧出,在身旁經過,看上去不錯,下次可以再試。日光正照,流着汗吃喝,店家好意問,可調入內。自覺陽光正好,看街坊生活,吃平民美食,是難得的飲食風景。置身快餐歷史,面向當下社區,感受時空人物的流動,此時此刻,你我不同。即使再來,奶茶再飲,西多再來,構成的也只能是另一次地踎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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