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聲喧嘩.西洋菜南街】在西洋菜南街,發現巴西花式足球世界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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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聲喧嘩.西洋菜南街】在西洋菜南街,發現巴西花式足球世界冠軍

「活出100%的花式足球生活,這是我人生的決定。看到足球,我就感受到我生命的連結。」

西洋菜街是一個森林。來自巴西的 Pedro Oliveira 如是說。誰能想到 2014 年的花式足球超級盃世界冠軍,藏在西洋菜街,為香港人表演他的拿手絕技。

他的表演,充滿高難度動作,頭上頂飛球,七情上面,用濃厚捲舌口音的英文大聲喊:“It’s the hardest trick in the world.” 挑高球,一個鯉魚翻身,凌空接着球,勁過倒掛金鈎,這招 Backflip Catch,人們看得起勁喝采。有人小聲話:「周圍都有啦。」畢竟花式足球,這條街,他不是第一個,先行者施寶盛,也在旁觀看:「來菜街前,他不認識我,好似朗拿度點會識陳肇麒。」

「告訴我,我應享受一次未知的機遇,迎向未知的未來,抑或停下來,做一些我得不到任何樂趣的事?」揚起燦爛笑容,觀眾的反應與鼓勵,令他找到快樂,把快樂帶給更多人。
「告訴我,我應享受一次未知的機遇,迎向未知的未來,抑或停下來,做一些我得不到任何樂趣的事?」揚起燦爛笑容,觀眾的反應與鼓勵,令他找到快樂,把快樂帶給更多人。

睇YouTube影片學到絕技

想起巴西這個足球強國,腦海不期然浮現一塊爛地,幾個小鬼頭全心全意追逐一顆足球的場景。

Pedro 眼裏一直只有這顆球。

與萬千小孩一樣,他從小就愛踢足球,擔任龍門,直至他第一次見到花式足球。2007 年,鄰居拍了一段片,大騷基本技巧,用頭頂球,十三歲的他想:“It’ amazing!How crazy!” YouTube 推薦欄,一按 Nike 的 Joga Bonito 廣告,見到朗拿甸奴、朗拿度各種花式,更不得了。由哥哥教他第一招 “run around the world”(將腳繞過足球),自此由 YouTube 影片學習新招數,一發不可收拾。

2011 年,他參加第一個花式足球比賽Redbull Streetstyle Brazil,奪得全國冠軍;2012年、2014年都贏了。適逢巴西主辦世界盃,他曾接過麥當勞、運動品牌、Visa 的合作邀約,算是闖出名堂。

廿一歲勇奪花式足球世界冠軍

2014年捷克主辦的超級盃,他本來打定主意,蹲在家裏看直播。比他年長三年的好友 Thiago 忽然說:「走!一起去 SuperBowl 比賽!」他嚇了一大跳,只因負擔不了,Thiago 豪氣干雲地說:「機票我幫你付!想還錢就一起街頭表演吧!」為期四天的比賽,他因過度訓練,一度狀態不佳,全賴 Thiago 幫他按摩,調整狀態,最後勇奪世界冠軍寶座。

成功非僥倖。「在花式足球之前,我已經玩過體操、日本柔道、跳過 Breakdance、HipHop、唸過戲劇學校,而花足好像能把這些糅合在一起。」

為了夢想,他放棄了許多。2010 年高中畢業後,他唸過一年大學,為參加比賽輟學;2015 年,他回到校園唸體育,又在一年後放棄,只為組成一隊花式足球組合,嘗試以街頭表演為生。適逢 Thiago 邀請:「不如去香港表演吧!」他緊抓機會,與另一夥伴 Ricardhino,三人來到香港,展開街頭表演生涯。

「告訴我,我應享受一次未知的機遇,迎向未知的未來,抑或停下來,做一些我得不到任何樂趣的事?」現年廿三歲的他說。

小腿的紋身,昭示他的決心。
小腿的紋身,昭示他的決心。

弱肉強食的西洋菜街

「西洋菜街像個森林,動物們虎視眈眈,要搶你的位置。」他點點腦袋:「不止身體,你得用這裏。」

初來乍到,作為外國人,常常碰壁。「有次我準備表演,有個人將物件逐件放低,突然朝我大叫:“Go there!”明白樂隊每個星期都表演,但我明明也早來了,先到先得,實在花式足球表演,只需要街道中央的位置,與他們並不衝突。」溝通後,他說他 6 點離開,對方恍然大悟,樂隊6點半才表演。Pedro 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摸熟規矩,也尊重「老鬼」。幸好「地頭蟲」施寶盛亦不吝幫忙,大家惺惺相惜,成為朋友。

街頭表演,永遠看天吃飯。陽光直照,撐不到太久,汗如雨下,人羣亦傾向站在陰影下,在表演結束時一枝箭地逃去無蹤。

另一問題浮現。一開始每天表演,三人拆賬,累得要死,收入微薄。漸漸,變成兩人一組,仍捉襟見肘。直到另外二人,前往哥倫比亞參加比賽,他才發現原來一人表演最輕鬆。自此,他們各自表演,各自「搵食」。

適者生存,他的同伴 Ricardhino 之後再沒有回到香港。「街頭過活並不容易,街頭表演很沉重,感受壓力,離鄉別井,遠離親人,他才十八歲,而這是一場夢想之戰,我們要爭取達成從未有人試過的事,花式足球作為新興運動,我們是第一二代花式足球員,市場在哪裏?我們未知道,仍然在發展中,你的心必須堅強。

「雖然我喜歡街頭表演,但有限度。」Pedro 每次待在街上三小時,約表演三輪,每輪十分鐘。這不是他主要收入來源。他常應約到新加坡、中國等地表演。

「雖然目前狀況還好,但沒有工作簽證,總令我渾身不自在。」Pedro 無法在香港工作演出或教授,「只好以街頭表演賺點快錢為生。」

街道空間不夠,施寶盛和他輪番在同一場地表演。
街道空間不夠,施寶盛和他輪番在同一場地表演。

夢想注定不能養活自己?

Pedro小腿的皮膚,紋了一個男孩玩花式足球。十七歲紋下,為向母親明志。「我很怕有天,我停止玩花式足球,忘記它在我生命的意義。」他媽媽以往常常抱怨,花式足球不足以讓他謀生,要他找一份「真正的工作」。他當過圖書館管理員,和學校行政人員,通通兩個月就辭職。來香港,是為了向母親證明自己。

2016年,巴西經濟經歷嚴重衰退,Pedro 的家庭也陷入財困,許多人甚至要靠販毒為生。訪問前兩天,他才寄了一筆錢給母親,美元匯率及銀行手續總七除八扣,令他大失預算。雪上加霜的是,媽媽健康亦出現了毛病,每月得到醫院檢查。「有時我們必須以信用卡付錢,好讓賬單晚一點到達,巴西許多人都有負債,我們離輕鬆的生活,還是有點遙遠。」

整整一年,因為缺錢,他放棄所有的世界級比賽,今年決意捲土重來。

香港生活艱難。他住在油麻地小小的單位,只有一張牀,和一個廚房。支撐他的,是一個人球合一的境界。「有花式足球,令我覺得我能 build my own victory, find my own way。」他說,“It’s simple.”

夢想的人,首先要對抗社會既有觀念。花式足球在巴西也面臨困境,許多人因為家庭壓力,停止訓練,找尋一份「真正的工作」,「巴西已經有兩年沒有任何比賽了。」所以同伴Thiago的夢想就是賺到足夠的錢後,舉辦新的比賽,振興花式足球。

Pedro技藝高超,觀眾拍掌叫好。
Pedro技藝高超,觀眾拍掌叫好。

汗水不斷 傷患無數

每一次表演,燦爛笑靨背後,無時無刻忍受肌肉疼痛,是他為夢想付出的代價。斷過左腳踝韌帶、傷過雙膝、背部……七年來,他不斷對抗痛楚,創造新招數。為保持最佳狀態,一邊定時看中醫針灸、拔罐。每天花上三小時練習,他的汗水,留在京士柏公園、九龍公園、油麻地遊樂場和練習室……

「這條街令我成長了。活出 100% 的花式足球生活,這是我人生的決定。每一天,我不是比賽,就是訓練,不是訓練,就是比賽。看到足球,我就感受到我生命的連結。」今個月,他會從西洋菜街回到巴西,積極備戰。

「活出100% 的花式足球生活,這是我人生的決定。看到足球,我就感受到我生命的連結。」
「活出100% 的花式足球生活,這是我人生的決定。看到足球,我就感受到我生命的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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