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入讀中文學校 希望孩子追得上程度
「我希望子女將來留港發展,因為他們是在香港土生土長。」許多在港出生的第二代少數族裔,對於家鄉話只懂聽說,不懂讀寫。Laxmi本來也想教導子女讀寫尼泊爾語,但是眼見他們學習中文已經有相當困難,不想再為他們增添煩惱。
為免小女兒Priya重蹈哥哥姐姐的覆轍,Laxmi在朋友介紹之下,決定為Priya報讀中文幼稚園。雖然同學還是以非華語為主,但是也有華語生,日常交流都是中英夾雜。Priya今年八歲,與Saurya和Manyata相比,她的聽說能力明顯較好。「有時Priya在超級市場聽到別人的對話,還會悄悄告訴我內容,哈哈。」Laxmi說。
Priya正在一間中文小學讀小二,同一級有三班,A班是華語生為主,中文能力較好的非華語學生會被編去A班。Priya現時在B班,但是她不希望升上A班。「A班的中文程度太深,我覺得留在B班學習中文會更好。」Priya用英文回答,她說自己不常說中文,是因為有太多字詞不懂得發音。
每一個家長都會緊張孩子的教育
香港的少數族裔,真的是少數嗎?根據統計處於二〇一六年的統計,扣除外籍家庭傭工後,香港共有254,700人屬於少數族裔,佔人口的3.8%。以百分比而言,他們的確是少數;但是以數字而言,二十五萬多人的命運,總不能當是「小事」。二〇一一年至二〇一六年期間,新出生的少數族裔人口之中,有三成是在港出生。換言之,香港將會有更多「少數族裔」是土生土長的第二代。
平等機會委員會委託「香港浸會大學青年研究實踐中心」,研究香港少數族裔青年的教育和就業路徑,報告於二〇二〇年發表。研究發現,八成少數族裔學生,希望接受專上或大學教育,比例與華裔學生相近。此外,即使少數族裔學生家庭的社會經濟地位比華裔學生家庭較低,「家庭社會資本水平」卻高於華裔學生家庭,意即父母經常與子女討論學校事情、幫助或檢查子女的功課、參加學校活動、與子女討論未來的事業規劃,以及與學校聯繫。
社會對少數族裔的印象偏頗,研究發現的數據,正好打破主流的偏見。
基層家長難以掌握資訊
Laxmi在香港工作多年,聽得懂部分日常中文,也懂得以簡單中文回應:例如「你今日去咗邊?」、「我屋企有三個細路。」她曾經參加社區中心舉辦的中文班,但是因為照顧孩子,分身不暇,只能斷斷續續上堂,不太有效。於是,她轉用YouTube學中文,也學會了一些基本會話。
過去十年,Laxmi大多數是透過朋友圈子獲取資訊,另一渠道就是社區中心。有時孩子去社區中心參加功課班或興趣班,員工都會叫孩子帶一些資訊回家。除此之外,Laxmi沒有在其他地方得到什麼幫助。
以選校為例,學校會列出適合非華語學生的學校清單,加上一本學校指南,就是Laxmi所得的「資訊」。學校指南只有基本資料,例如是學校簡介、教學語言、校園設施等等。對於基層家長而言,上網搜尋資訊並非易事。然而,即使家長找到學校網頁,大多數學校只有中英兩種語言,非華語家長未必看得明白。根據平機會委託浸大所做的研究,非華語家長的英文並非外界想像般特別好,大約有三至四成是從不、很少或有時使用英語。
Laxmi本想向學校老師請教Saurya的選校方向,但是因為疫情停課,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一般人可能會疑問,為什麼不打電話到學校問?為什麼不找社工幫忙?對於基層少數族裔家庭而言,「開口求助」並非一個理所當然的選擇。
Laxmi為人謙厚,帶有一種「不想麻煩別人」的自覺,因為語言不通的關係,她有點羞於表達,甚至沒有想過要表達自己的需要。大女兒就讀小學六年以來,Laxmi只會出席家長日,與班主任見面。學校有安排興趣班讓家長聯誼,Laxmi從沒出席。「雖然我會說英語,但是大部分家長都是華人。除非有更多非華語家長,不然我沒有勇氣參加。」
茶餐廳的約定
假如可以有三個願望,Laxmi希望得到什麼協助子女的教育?「第一,一定是課後中文輔導班,能夠教會孩子學會基本會話就可以了。第二個願望……其實只要孩子能夠學好中文,我就別無所求了。」Laxmi說。「我們會在香港定居,我希望孩子在香港找到理想的工作,可以追尋自己的夢想。」
Laxmi還有一個小小的心願,「希望有一天,可以一家人一起去茶餐廳,Priya為我們叫上一桌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