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奏曲的獨特魅力在於，一件獨奏樂器加入與樂團演奏下所產生的對話及種種可能；而在創作音樂的時候，作曲家往往是根據演奏家本人度身訂造，演奏家有時更會參與於創作過程，從而塑造出獨一無二的作品。香港小交響樂團再度委約本地作曲家鄺展維 (Charles)譜寫新曲，9月1日將帶來全新鋼琴協奏曲的世界首演，由本地鋼琴天之驕女李嘉齡 (Colleen)一展超凡造詣。他們對協奏曲又有著怎樣的想像？
兩種聲音的「爭論」
「在十八世紀莫扎特的年代，協奏曲經常被比喻為一個人與集體的對立，個人世界與社會的衝擊。」鄺展維分享自己作為樂迷，協奏曲這樂種一直以來都讓他著迷不已。「在為各類獨奏樂器寫的協奏曲中，鋼琴協奏曲在我看來更是別樹一幟。作為樂器，鋼琴的可能性幾乎足以與整個管弦樂團相當，鋼琴曲目中的傳統演奏技巧亦常被類比於管弦樂色彩，這是它的優勢，亦可能是它的包袱。事實上，鋼琴和管弦樂團都是能夠自己一手創造出整個聲響宇宙的個體。」他坦言自己過往多只為一個角色編寫樂曲。今次首次為李嘉齡和香港小交響樂團譜寫協奏曲，當中需要探究獨奏和樂團的關係，為創作過程增添不少變化與趣味。
「我們對個人和集體的定義分別是什麼？怎樣將這些想法轉化為聲音呈現？」在創作過程中，鄺展維不斷叩問，他認為獨奏和樂團呈現一問一答的關係，這是兩個世界的爭論，最後達至共識的過程。「在創作這首鋼琴協奏曲時，我由我們熟悉的傳統協奏曲形式結構起步，同時從反思協奏曲的象徵意義的得著，在曲式中注入個人演繹。」李嘉齡也認同獨奏與樂團是對等的，兩者都是主角，有時是退後一點的主角。過往兩位和香港小交響樂團一直合作無間，今次將聯同擅於詮釋當代音樂的德國指揮舒爾特 (Clemens Schuldt)，一同為此作賦與生命。
樂曲會呼吸？
演奏古典樂曲有一些既定的標準和風格，而此次的樂曲作為世界首演，李嘉齡認為雖然頗具挑戰，但同時有很大的自由，「第一次拿到這個樂譜後仔細研究，會發現有一些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聲音。」長約二十分鐘的樂曲跨越了很寬的音域，也有靜止無聲的部分。「某些樂段是神秘的，也有很熱情的段落，而到了後段內心就經歷複雜。」李嘉齡很珍視這首樂曲帶給她的獨特感受。
日本作曲家細川俊夫是鄺展維很欣賞的一位藝術家，曾經有機會觀察他怎樣與音樂家合作，並如何對待作曲，「他經常說自己寫的作品是一個聲音，這個聲音由開始到結束就成為一首作品。」今次創作也受到他這句話的啟發，鄺展維希望帶出一氣呵成的感覺，雖然整首樂曲分為四個部分，但中間沒有明顯的分界，所有音符漸變、連貫，有一種不停交會的對話感。「我將樂曲想像為不知名的生物，想將每一句呼吸和起伏的生命呈現在舞台上。」李嘉齡說此次的樂譜也有不少技術上的難度和突破，「例如當我要將雙手放在鋼琴上時，我不能用很傳統演奏古典音樂的方式去處理這份樂譜，但同時，我希望讓鋼琴以最純粹的角色回歸基本。不過演繹新作品的最大好處，就是可以直接與作曲家本人討論樂譜及演繹效果！」 Charles 亦表示非常放心把作品交到Colleen 手中演繹，二人惺惺相惜，精彩可期！
何謂經典
鋼琴看似對稱的黑白鍵，具有豐富的音域變化，不過李嘉齡坦言其實最初接觸鋼琴時只是出於好奇，後來慢慢理解到鋼琴既可是獨立存在，又可以與其他樂器合奏，甚至有些室樂演出不能沒有鋼琴，可見鋼琴的重要性。
李嘉齡分享阿根廷鋼琴家 Martha Argerich的演奏令她印象深刻，現已八十多歲的 Martha仍對音樂抱有無盡的熱情，「她的演奏很有說服力，重複觸鍵的視覺效果極具感染力。而這些演奏的張力是不可能模仿的。」雖然這次演繹的不是大家所接觸過的經典作品，但李嘉齡認為所謂的「經典」也會隨著時代而變化，現時的經典曾經也是當時的新音樂，這首樂曲或許也會成為明日的經典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