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情人節,也不過是一個商業化的節日,Erica和Louise都有相同的想法,就如每年同志遊行,總有粉紅商家借機謀利。聲線溫婉的Erica反問,「難道只有一天留給小眾,只有一天留給情人?」她說得篤定,「關係是日常的修煉」,女友Louise在旁邊淺笑着附和。
她們一起經營藏身於工廈的性別空間「一坪半」,在斗室之中,來來往往的客人各懷心事,平日,她們收集了人們的悲喜;這個情人節,她們分享自己的故事,希望同志會被看見,但不止在情人節,而是往後一直都能被看見。
從戀愛BB班成長
二人也曾接受過訪問,但大部分都着墨於和友人Janice一起創立「一坪半」的緣由,鮮有說起兩人的故事。她們於一間咖啡店相識,當時Louise是客人,Erica則是Art Team成員,初次碰面,Louise便已覺得對方與別不同,後來便加入了同一家店工作。說到初見的場面,她們忍不住低呼「好尷尬啊」,互相輕碰對方的膝蓋,然後相視而笑。
目前,她們已在一起兩年多,對節日毫不在乎,說不出到底哪一天才是紀念日,也沒有慶祝情人節的打算,但說到性別議題,卻毫不含糊。「由大學同志平權的時候已經很清楚自己的性取向,身邊的人會說為何不試試男生,這些很『娘』的事,或者覺得你是玩玩下。」她笑着補充,和女孩在一起,身體會有生理反應的,「但你對住男仔就唔會,身體很誠實。」Louise之前曾和男生拍拖,如今是首次和女生在一起,她則沒有標籤自己的打算,「我覺得性取向都是看感覺,不分性別,總之你對嗰個人有特殊的情感就是,如果大家說love is love,在我的角度,我會覺得是喜歡一個人的靈魂而不是外在。」
她們形容,彼此性格一凹一凸,Erica理性,Louise感性。Erica以冷靜的語氣剖白,「我是戀愛BB班,無論情緒、解決問題,還是應如何照顧對方的感受,都比較低階,在這方面她會扶持我好多,令我有所成長。」她喜愛閱讀,遇上爭執,總想着可單靠書本解決問題,曾經在和伴侶鬧翻後,翻開有「同志聖母」之稱的台灣女作家陳雪的 《當我成為我們:愛與關係的三十六種可能》,找到相關的題目,思考要如何處理與戀人之間的紛爭。「我比較相信書本,這是我較笨拙的地方。」Louise則會將情緒宣之於口,樂於表露不快,她笑指,「她的思維偏理性,安慰你時也用一些偏理性的字句,你會覺得更加嬲。」
有說戀人性情互補,才能走得長久,Erica思忖半晌,也表示認同,並補充雙方最配合的,是「關係上的契合和互相進步」,「不知道是否自我身份的問題,既然性別可以多元,人也是可以很多元和流動,不需要硬要規定自己欣賞對方的缺點和優點。」
一坪半見證一起進步
她們雙方的進步,一坪半這個空間見證了,「當走在一起的時候,就會想做一些價值觀較相似的東西,例如一坪半,我們想為這個community做一些性別友善或是平權的東西。」她們在此舉辦與性、情緒療癒、身心靈有關的活動,希望同路人也能有「被看見的感覺」,「要教育公眾,必先要釋出友善,表現出我們也願意去說。」Louise道出她們的願境。
然而,一同工作,磨擦亦隨之增多。Louise坦言,難以在情侶和合作伙伴兩個身份之間取得平衡,就算活動使用的卡片該手寫還是印刷,她們都可以各執一詞,鬧得不甚愉快。Erica聞言,笑指自己就像「加害者」一般,「因為我們是情侶,所以才想和她做partner(合作伙伴),不然我們就沒有這種默契和調和,其他普通合伙人會為錢,為工作程序而爭執,我們情侶之間有更深的羈絆。」
幸好,一同工作也能讓二人互相補位。一坪半內,有兩副情緒卡牌,讓客人邊玩邊闡清心目中的感受,「如果像我一樣情緒行先,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她的理性會guide到客人如何闡清自己的想法。」Louise說。至於Erica每次與客人溝通,都會費盡心神,若客人太多,更會吃不消,此時則會由Louise接手。這些日常片段,讓雙方再次發現彼此的差異,並學習欣賞對方這一面。Louise則指,被行動力高的Erica感染,「行動力比我多,做咗好多嘢。」她們期望,不論性別或性取向,所有人都能在此處安心閱讀和交流。
憧憬婚姻 惟不願走進傳統制度
一坪半是一個讓客人安心的房間,形形色色的人在此放下自己的故事,然後任由故事航向彼方,觸動更多人。最近一對在外國註冊,並在香港舉行婚禮的女同志和Erica分享了她們的經歷,讓她也感到欣喜。「這一對讓我覺得,原來同性戀是可以如此現實地做到結婚這一步,雖然有些人反對這個不民主的婚姻制度,但是她們還是選擇去用這個方式去踏入人生另一個階段,你就會覺得很鼓舞。」
談起婚姻,Erica和Louise不是完全沒憧憬,偶爾會在對方面前擺擺手,笑問:「我準備好了,你何時和我求婚?」早前在長洲看到便宜的戒指,又會生起買下來的念頭。但看到香港平權之路漫漫,也就有點意興闌珊。「我們現在最基本,要爭取一個性別廁所也是一個難關。」Erica形容,社會氛圍讓她的憤怒如影隨形。同志群體在香港欠缺保障和福利,即在海外註冊結婚,也不會隨即獲得醫院的見面權、遺產繼承權分配等權利,她說,「喜歡對婚姻的憧憬,但是否想踏入那種制度?又好像未必。」Louise則認為,婚姻是很純粹的,「我覺得不論是同志還是異性戀,無分別的,婚姻就是很大的承諾。」
事實上,Erica的朋友和母親都知悉她的取向,過年也會和Louise一同拜年,「這些認定已和婚姻無異。」她質疑,「制度和證書,是否如此重要?」
一坪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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