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漢瑞對香港平面設計的貢獻,除了見於他多不勝數的設計作品之外,也在於他扶掖後進。他曾於上世紀六十年代後期開辦的香港大學校外進修部的藝術與設計課程,與建築師何弢等人任教,屬本地最早期的設計教育者。到了2004至2010年,他於香港理工大學和香港大學教授設計。而他成立的公司Steiner&Co.(前身為圖語設計有限公司)更是設計界有名的「少林寺」,培育多位出色的設計師,其中蔡楚堅(Sandy)是其得意門生之一。雖然Sandy在Henry的公司只工作了短短兩年,但已受Henry啟發良多。
記:記者 蔡:蔡楚堅
記:你看完深圳蛇口的《啟蒙者.石漢瑞》展覽有何感想?
蔡:Henry不只是香港設計的一頁,也是香港歷史的一頁,從他的作品可以看到城市變化,他在六十至九十年代做過很多對香港十分具代表性的作品,基本上很多以Hong Kong為名字開首的企業都由他負責設計(如HongkongBank和Hongkong Land)。他的作品示範了如何在客戶身上展現idea-driven和有趣味性的設計。
記:你如何開始接觸Henry的作品?
蔡:當我還在英國讀書的時候,喜歡去圖書館看書,當時看到一本《Communication Arts》的雜誌,那是當年最權威的平面設計雜誌,它每年都有一些獎項,但很少有香港的作品入選,Henry Steiner的作品是例外。他為HongkongBank設計的年報封面幾乎每年都會入選。我那時就很深印象,心想:原來香港也有世界級的設計師,並且想到畢業就要到他的公司工作。
到我正式畢業時,仍然一心想着要到Henry的公司工作。但他們不聘用應屆畢業生,於是他介紹我去另一間公司工作,着我一年後回去找他。現在回想起來,他其實是有點奸的,由其他人去幫他訓練新人……無論如何,一年後,我便乖乖地回去找他,並於1987到1989年間與他共事。
我畢業的八十年代中期跟現在的環境很不一樣,那時平面設計和廣告界發展已算成熟,除了Henry,還有陳幼堅、靳埭強等人,但當年Henry來香港的六十年代,平面設計就真是很落後。到了現在,我們常說是個「無大師的年代」,客觀而言沒有太多出色的工作室讓年輕設計師學習。加上現在做設計比較容易,很多設計師一畢業就跟幾個朋友夾租地方做freelancer,或在家工作。我認為沒有對與錯,只是環境不同了。但對我而言,跟師傅共事,學習他們的想法是重要過程。
記:你會如何形容Henry?
蔡:當時他挺惡的,要求很高,他會罵人,甚至撕破你的設計草圖,這不是傳聞,而是真有其事。另外,他很hands on,他的設計一定從手繪草圖開始。
有一年,我請Henry寫一篇介紹我的文章,他問我在他的公司可有學到什麼,我說沒有。我的意思是,當時只顧工作,不會意識到學到些什麼,但到離開之後才知道很多東西是不知不覺中吸收了。例如我很認同他強調idea-driven的設計哲學,設計最緊要先有概念和內容,它們會引領你去到畫面,如用色、字型等,而非相反地由畫面出發,後者只是純裝飾設計。至於內容從何而來呢?就是從客戶的指引(brief),你要用你的方法跟客戶溝通,將之傳遞出來,全都是有根有據,而非無中生有。
我也記得在一次訪問中,我問他什麼會讓他快樂,他回答說:「我樂於看到業主也需面對經濟現實,一如那些為了謀生而工作的香港人。」他對這個城市的關切令我更尊敬他。
記:你剛才好幾次提到他是香港歷史的一頁,你認為他對於香港平面設計有何影響?
蔡:他早期為很多大企業創立有國際水準的品牌形象(Corportae Identity),令到香港的公司有「唔輸蝕」的形象。雖然現在的設計未必維持到同一水平,但這關乎客戶、社會環境等因素,或許現在的社會沒那麼重視CI。
另外,他很早期已經用中文字做設計,如用三粒花生去取代油字的三點水,雖然當時街上有很多漢字,但沒有中國設計師想到可以如此去運用中文字,他身為外國人卻會留意到這些有趣的元素。這影響到往後很多人用漢字做設計。
Sandy找出以下三紅作品,分析Henry對他的設計上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