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流行歌壇天王Michael Jackson,於2009年6月25日下午2:26分因心臟病發送醫,急救後不治,終年50歲。一代傳奇巨星的殞落,令全球樂迷悲痛不已。十年過去,不少粉絲仍未忘偶像的風采,Michael的超級鐵粉杜德偉(Alex)今天寫道:「10年過去世界變了許多,但我對你的懷念卻絲毫沒變。」為紀念偶像,Alex數年前他撰寫了一篇文章,字裏行間透出濃濃思念之情。
《兩遇Michael Jackson》
撰文/杜德偉
每次談及我和MJ的相遇,始終興奮莫名,無論說了多少遍,都不會厭倦;每個微小的細節依然歷歷在目,一切都仿如昨天。
1987年秋天,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似乎預示著那些不期而遇的驚喜。我駕車到尖沙咀新世界中心,把車子停泊在地庫二樓停車場,再隨意地走到升降機前等候──我還清楚記得有三部電梯,是中間的那部。我百無聊賴地等待著。升降機門打開,只見電梯內有四個外籍人士,其中一人就是MJ!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MJ在他隨身保鏢的保護下步出電梯,就這樣向著我步近。怎麽會不是我去找他,而居然是他走來我身邊,輕輕擦身而過?同時等候升降機的女子看到他們只說了一句:「噫?那不就是Michael Jackson嗎?」然後便進了升降機。停車場只剩下我和MJ,及他的隨身保鑣。我整個人僵硬了,完全speechless。隨著升降機門的閉合,一切聲音彷彿突然被吸走,整個空間只餘下他的腳步聲,像心跳,一聲,一聲。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腦海變得空白。張開口,平日胸臆中的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竟就此化作無聲。我就這樣,就這樣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他步向那輛長長的白色轎車,他的半截身子已經進入車內──就在他即將完全離開我的視線那一刻,沉默的魔咒一下子被打碎,我終於忍不住大叫了出來:「Michael…!」他停住了。他居然重新站出車廂,再緩緩向我揮手微笑。雖然太陽眼鏡隱藏了他的眼睛,我無法與他的眼神相會,但我知道,他凝望著我。
在五十億人海中,我竟能和MJ相遇。之後的一小時,我彷彿踩不著地,那種失重的飄飄然的感覺,有如月球漫步。我只知道自己恍惚地走在商場,卻對自己逛了何處、看了什麼沒有絲毫印象。然後我致電爸爸,仍不敢置信地說:「I… I… I… I saw Mic…MICHAEL JACKSON! 」 當然,爸爸對MJ的感覺沒我的那麼深,但這亦無礙他感受到那份震撼!不是人人能跟MJ有這種時刻,我覺得我和他的生命中,有著某種奇妙的連繫,以致在生命的軌道中一再交匯,就像冥冥中我被揀選了為他做事。我想,當時的他也意想不到,就是這個小歌迷,在二零零九年十月七日為他的逝世在香港辦追思會,樹立銅像,還邀請到他的家人參與,向他致敬。
與MJ相遇一星期後,我萬萬想不到,竟然有重遇的機會。那時我飾演TVB的處境喜劇《城市故事》中一個武行角色,遇上一場要從六樓跳下來的戲。當時我是華星唱片公司旗下藝人,公司要求我到位於清水灣無線電視錄影廠,與導演討論那場「跳樓戲」的拍攝事宜。會議結束後,我離開二樓辦公室,經過一廠化妝間時,看到化妝間外竟然擠滿了外國人。我從縫隙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些微寒背 ,一頭烏黑油亮的卷髮,戴著Ray Ban的Wayfarer墨鏡,還有那件他慣常穿著的白色皮袖子的紅色棒球外套,黑色緊身吊腳褲,白襪子以及那雙被他跳舞時蹂躪了無數次的黑色Penny loafer──是他,我的MJ!莫名的澎湃再次湧現,事隔一星期,我和MJ竟然再次相遇!其實自初遇那天起,我總忍不住幻想,有沒有可能,可不可以,讓我再見到MJ?!人是貪心的,知道他尚在香港,便無法遏止再見的奢望。當時我身穿華星的員工T恤,MJ經理人Frank Dileo看到我便急問:「Hey you! Where the hell is the key to the make up room? we’re still waiting for the key!」他大概把我誤認為無線電視工作人員了!沒問題,我已經忘了自己是個藝人,馬上跑出化妝間幫忙尋找負責人,隨即看到專門負責聯絡外地藝人的Anne──她是個男孩子氣,會說流利廣東話的年輕英國女生,我告訴她化妝間的情況,並拜託她務必為我拿到MJ的親筆簽名。她答應了,叫我在外稍等。約五分鐘後,她帶著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回來了。
她說,MJ要拍攝一輯扮演皇帝的相片,需要一位扮演中國將軍的男模特,你是否願意幫忙?這真是突如其來的美夢成真。當時年少,一切事物都如此新鮮,而且自己竟然即將可和偶像合照!我毫不猶疑,一口答應了。我首先被安排到服裝間換上一套威武的將軍服,然後再到化裝間,讓化妝師為我的面部輪廓化得更乾淨俐落。幫我裝扮的同事無一不為我能與MJ工作而替我感到高興!當我步進MJ拍照的範圍──那是TVB的室內古裝廠,我的心臟一下一下地劇烈撞擊著,幾乎快要跳出來了。透過門口旁邊的磨砂屏風,我看到了他,我的偶像。MJ沒有戴太陽眼鏡。這一次,我清楚看到他的眼睛。大概是MJ看到我一身裝束,明白我是和他合作拍照的藝人,便以對待同事的態度向我點頭微笑,我也以專業的姿態回應MJ。這剎那的眼神接觸,就如電光石火的一瞬,是那種永遠烙印在腦海的Kodak moment!我盡量控制著自己的狂喜,一再告訴自己:我在工作,要冷靜,要冷靜。我轉身呼了一口氣,幾乎窒息。他拍完幾張測光的polaroid後,工作人員安排我們正式介紹,他跟我握手的一刻,電擊從我的手掌奔向心房,那種感覺至今仍未能忘懷。他的手掌很粗燥,很結實,感覺很像我在加拿大讀書時結識的黑人同學死黨,讓我感到莫名的親切。
拍照前,我早已在心中綵排過無數次對白,務求說出來的話簡單而得體。“Mr. Jackson, welcome to Hong Kong.”握手一刻理應有千言萬語說之不盡,然而我的腦海卻一片空白,只能說出這樣乾巴巴的一句話。MJ友善地問:「Wow…where did you learn your English? 」我便跟MJ說,我十九歲那年移民加拿大,居住四年,我爸爸是菲律賓人,我從小就會跟他說英文……
我實在不敢相信我在和MJ交談!
拍照時,MJ站在龍床前,我站在MJ旁邊,感覺就像將軍守護著皇帝。我盡量專業地演好自己的角色,同時又忍不住近距離觀察MJ的誘惑,偷偷研究他的輪廓的每一處。拍完皇帝寢室的部份後,我們移步到正殿拍攝,MJ被安排坐在龍椅上,這部份將用作MJ 《Bad》 世界巡迴演唱會的紀錄片。在短片中MJ會面向鏡頭詢問:「Guess where I’m now? 」然後舉起寫着 “Hong Kong” 的紙牌說:「I’m in Hong Kong!」MJ要把這部分拍下,寄給他在好萊塢的好友如Quincy Jones, Steven Spielberg及Elizabeth Taylor等,告訴朋友們他身處香港。這時我開始熟悉環境,比較輕鬆,便跟MJ來了個惡作劇;我事前沒有告訴任何人,偷偷地藏起那塊寫著 “Hong Kong” 的牌,當他說畢「Guess where I’m now? 」並要舉牌時,才發現紙牌不見了,此時我突然拿出牌來,說:「We’re in Hong Kong!」全場哄堂大笑,只有MJ不知所措。幾秒後他反應過來,像個小孩般放聲大笑。導演不停讚許:「That was a good one!」哈哈,這就是我和MJ的演藝互動了。
等候拍攝其他鏡頭時,我們都一言不發。突然有工作人員說:「Can you come over here please?」那助手回答:「Okay, I’ll be there…」,MJ聽見“…I’ll be there”便隨口的唱著“I’ll be there, I’ll be there…!”,他忘了我正威風凜凜地站在背後,回頭一望,看見正在微笑凝望著他的我,很不好意思地 “Ooops” 了一聲。這是MJ最真實,最人性的反應,從未經過演練的真誠。
如果有人問我在這世上最想見誰,我會告訴他,我已經遇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