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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奕華.繾綣星河

林奕華:書中自有電視劇

專欄
4 小時前
撰文:林奕華

20241001_120241002_2那時候,把小說拍成電視劇,還是電視台的亮點和賣點。那是讀書仍然流行的年代,作家的名字不輸給時裝設計師,書的價錢也比有牌子的衣裳便宜。身價與身份都能以最低消費最大化,所以,我應在「作家」前面加回「流行」兩字。

始於一九七二年,麗的電視已開創流行小說改編電視劇的先河。鄭慧原著的《黛綠年華》是首部星期一至五每天播映半小時的連續劇,「麗的四千金」的「二姊」黃楚穎是劇中的大姊范黛妮,同名粵語片中這角色由梅綺飾演。李影是二妹范敏,盧愛蓮是三妹范瑜,電影的演員是丁櫻、方華。男主角一正一負,洋名尊尼的「公子」,電影版本是張瑛,電視版的李道洪後來被紈絝角色定型。勞動階層的龔立群,電影版是吳楚帆,電視版是江文聲。剛出道於仙鶴港聯,六○年代後期效力麗的電視,乃「當家小生」之一,與戲劇台柱袁報華同受器重。

二人合作,又是改編鄭慧原著,在翌年還有《月光溪之戀》,女主角是邵氏投效麗的的陳依齡。在棄影從視的三年裏,她參演的劇集不乏取經小說。在郭良蕙原著《遙遠的路》(一九七二)中夥搭潘冰嫦、劉松仁,同名電影(一九六七)則是吳君麗、林鳳、張英才。還有《名門淑女》(一九七三),改編自珍.奧斯汀的《傲慢與偏見》。《金粉世家》(一九七四)改編自張恨水原著,陳飾演的「冷清秋」由民國女學生演到嫁入豪門,對比同名粵語片(一九六一)版本中的白燕,更以青春氣息取勝。許是鴛鴦蝴蝶派必須成雙成對,同是張恨水的名著,也曾由白燕飾演電影版女主角的《落霞孤鶩》(一九六一),電視版中仍由陳依齡擔任。民國角色演多了,陳終於回復現代女性身影,在改編嚴沁原著的《殞星》(一九七四)中配搭劉志榮與黃莎莉。

更早被麗的電視搬上銀幕的嚴沁小說,有《煙水寒》(一九七三),女主角是苗金鳳,男主角是劉松仁。四年後拍成台灣電影,男女主角是秦漢、甄珍。同年還有《冬綠》,雙旦是黃楚穎、溫柳媚,男主角除了劉松仁,還有江文聲、李道洪、羅石青。

針對年青觀眾口味之餘,影而優則視的麗的演員還有南紅、江雪、張瑛、胡楓、李香琴、羅蘭。改編巴金原著的《家春秋》(一九七四)儼若在電視上重拍的粵語片,南紅、江雪分飾瑞珏和梅表姐兩大經典苦情角色。光藝雙旦年青時勝任的丫環與女青年,交棒給「力捧對象」的新人,李影是鳴鳳,黃潔貞是婉兒,陳美琪是翠環,盧愛蓮是高淑英。男主角高家三兄弟,高覺新是江濤,高覺民是劉松仁,高覺慧是徐小明。

在電視劇一周播出五晚前,「激流三部曲」的第一部《家》(一九七○)已曾以星期一、三、五,每晚七時半到八時的時段播出八集。南紅一樣以飾演瑞珏榜上有名。高家的三兄弟,胡楓是覺新,江文聲是覺慧,石修是覺民。同劇還有羅蘭、李香琴,不少資料顯示,《家》是琴姐第一次演電視劇,但亦有說同年播出總數七集的《五福臨門》(一九七○)才是她首度在熒幕亮相。

巴金之後,又有茅盾。一九七五年鍾景輝由無綫跳槽麗的,第一部監製的大卡士之作也是名著改編。由麗的訓練班出身,在無綫晉升劇集編導的鄒世孝領軍,《子夜》陣容王牌盡出。也是無綫「叛將」的梁天飾演吳蓀甫,張瑛飾演杜竹齋,南紅飾演吳芙芳,許紹雄飾演曾家駒,黃莎莉飾演阿金,蘇淑萍飾演徐曼麗,李影飾演吳蕙芳,羅石青飾演李玉亭,潘冰嫦飾演林珮珊,江雪飾演林珮瑤,胡楓飾演雷鳴,歐陽珮珊飾演張素素,張之珏飾演杜新籜,許英秀飾演老太爺,陳有后飾演趙伯韜,吳元俊飾演吳阿萱,郭峰飾演杜學詩。

從收視率角度,《子夜》並未一將功成。倒是回望過去,曾有人如此反問:「如果改拍錢鍾書的《圍城》,歷史可會改寫?」雖然,歷史亦明明白白地記載,一九七五年平地一聲雷的麗的劇集是《十大奇案》和《十大騙案》。雖然,鍾景輝和鄒世孝在翌年再度聯手,把古典名著《三國演義》搬上熒幕,論卡士比《子夜》猶有過之,除「原班人馬」,生力軍還有小生陳振華、潘志文,和花旦伍秀芳,一九七六年的麗的功勳,終於歸於《大家姐》、《十大奇案第二輯》和《十大刺客》。

文學,不論經典抑或流行,同期在無綫電視也經歷載浮載沉。巴金的《家》,也曾以一星期一集播映。演員資歷可能比不上對手麗的,但殷巧兒、黃淑儀、陳振華、梁天也具相當分量。其中的黃淑儀,更在一九七二年六月主演依達同名小說改編的《斗室》,男主角就是由麗的過檔無綫的袁報華。兩個月後,《星河》推出,那是瓊瑤小說初登香港熒幕。十一月推出的《紫薇園的春天》,改編鄭慧原著,女主角是殷巧兒。到了一九七三年三月,瓊瑤的《煙雨濛濛》登場,乃李司棋鄭少秋的CP試金石。接下來順時序面世的有依達的《浪子》、於梨華的《變》、劉以鬯的《私戀》、瓊瑤的《船》、依達的《七顆寒星》、王藍的《藍與黑》、瓊瑤的《心有千千結》、張恨水的《啼笑因緣》、《夜深沉》。到了一九七六年,佳視的武俠劇來襲,迎來了金庸的《書劍恩仇錄》。電視史上的「文韜」告一段落,「武略」正式開始。

之前,台灣作家華嚴的兩部小說,因受鄒世孝青睞而名列翡翠劇場,一是《智慧的燈》,另一是被改名為《片斷》的《七色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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