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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歲聽天由命 陳觀泰思考人生|陳觀泰專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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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小時前
撰文:徐雲攝影:伍敏慧
陳觀泰
陳觀泰

陳觀泰有自己的人生觀,六十歲隨心所欲、七十歲為所欲為,現在八十歲的他說:「聽天由命,上天要你走的時候,誰都逃不過,閻羅王也不會拒絕,所以不能將生死看得太重。」他看很多人生哲理和宗教的書籍,認為上天安排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總有一定的意義和目的,當完成所有要做的事,才會讓他「回家」。

同邵氏打官司冇晒錢 80歲陳觀泰聽天由命|陳觀泰專訪

三十年前陳觀泰已經在國內生活,目前與太太定居惠州,偶然回港與朋友見面茶聚,有時參與電影幕後工作,對幕前演出興趣不大,他說:「中國人的傳統思想是敬老,不過娛樂圈比較現實,大家會想你八十歲,嘩!太老了,還走得動嗎?我的感覺是你嫌我老,但你到我這個年紀又如何?我所做的事業,你能不能做到?到八十歲你能像我一樣行動自如嗎?現在你約我至少我還有價值,還有人想知道陳觀泰的消息,你可以接受就接受,你不喜歡可以不理,我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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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好記性

年近八十的泰哥頭腦清晰思路敏捷,在公園一口氣走上三十多級樓梯,步履穩健沒有喘氣,他說四十歲前沒有用過電話簿,打過一次的電話號碼都記在腦中,天生好記性,平時愛看書思考,尤其是宗教和人生哲理的書,「我覺得自己知識不夠,現在還有很多東西沒有學會,關於武術方面,一直在思考可以奉獻甚麼,每個人走的路都不同,但最終的目的都一樣,生老病死誰都逃不掉,當你回想過去,你在這個世界曾經做過甚麼,你所做的事是否對得起天、對得起地,是否對得起朋友,這都是我們做人需要思考的問題,八十歲是聽天由命,上天要你走的時候,誰都逃不過,閻羅王也不會拒絕,所以不能將生死看得太重。」

外界對泰哥的年齡說法不一,有說七十九歲,也有說八十歲,泰哥表示自己一九四五年出生,今年七十九歲,之所以被誤為八十歲,因為當年報大一歲,才取得護照出國參加比賽;泰哥生於戰亂時代,父母希望孩子能享太平盛世,為他取名「觀泰」,十歲開始習武是校內運動好手,曾經代表培僑中學,參加南華體育會主辦的「全港學運大會」,創下標槍項目最高歷史紀錄,二十四歲在新加坡參加「第一屆東南亞國術擂台比賽」,奪得冠軍一戰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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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學畢業後,泰哥投考消防員,他說:「很多人覺得奇怪,為甚麼我去考消防員,因為從小習武,受祖師爺教導,學功夫既是強身健體,也要保家衛國,我成長的年代是太平盛世,考消防員希望為老百姓服務。」泰哥表示穿上消防員制服,感覺像成為另一個人,將自我完全放下,衝進火場時不會想能不能走出來;任職消防員期間做過很多崗位,包括救火、救人、潛水、開救護車等,「一九六四、六五年冧山泥,大部分香港人都住木屋,那個年代沒有甚麼救援裝備,我們徒手挖泥救人,用雙手挖十幾個鐘頭,你說不累嗎?當然累到不行,可是每救一個活人出來,那種心情是再累也值得,本來九點鐘換班,但沒有人停下來,挖到凌晨一、兩點,挖到屍體時整個人就崩潰了,這是我對第一份工作的體驗,能夠救人一命很開心。」

令他離開這份充滿使命感的工作,是一九六七年香港暴動,泰哥開了一架大貨車去接載同事,途中貨車輾過一個炸彈,整架車被炸到飛起,而他竟然毫髮無損,泰哥說:「當時很多人都說我有神明保佑,照道理、照邏輯性來看,的確是不可能的事,我開始思考生命的意義,如果就這樣被炸死,生命這麼容易結束,甚麼也沒有做,我不想到此為止,最後決定離開,進了電影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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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哥一九六八年投考邵氏「南國實驗劇團訓練班」,同學有白彪、狄龍、鄧光榮與高雄等,六十年代正是武打片興盛時代,他的一身紮實功夫,獲導演張徹賞識,開拍清末拳師馬永貞事蹟用他做男主角,這部電影大賣票房二百萬,還掀起黑幫片熱潮,開創了上海灘爭霸的題材,造就後期很多上海灘影視作品。泰哥憑《馬永貞》一炮而紅,繼姜大衛、狄龍後,成為張徹旗下最具叫座力的紅星,《四騎士》、《刺馬》與《大刀王五》等影片全部大賣。

可是他的目標卻是做武術指導,他說:「我對幕後製作很有興趣,在電影圈從最基層的場務開始做起,那個年代肯學又虛心就有人教,邵氏公司像一間電影學院,讓我有很多學習幕後工作的機會。」有一年過農曆新年,邵老闆(邵逸夫)與大家拜年時開賭局,目的並非賭錢而是暗中觀察,他說:「散局時老闆和程剛導演說,『過年後開一部賭戲給我』,我趁機要求做程剛的副導演和製片,從劇本開始參與幕後工作,了解一部電影的製作,所以《賭王大騙局》對我日後在電影圈發展有很大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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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官司輸了一條街

每次票房大賣獲邵老闆發獎金,泰哥就用獎金暗中搞公司,在外面拍戲做幕後,滿足做導演的心願,有一次他得到《鐵馬騮》劇本,向邵老闆爭取做導演,老闆認為公司已經有很多導演,要他安心做演員,「我因為不甘心,就把劇本版權賣給別人,跑去台灣自導自演拍了這部戲,結果與邵氏公司打官司,當時很多朋友說我愚蠢,那時候拍戲賺了很多錢,夠我在台灣最旺的仁愛路,買下一整條街,可是打官司所有錢都花光了,現在想起也覺得自己的確蠢,不過年輕時心懷理想,打官司不是為錢,是對合約內容不甘心,所以非常堅持,兩年後官司以和解告終,我雖然失去所有金錢,但也賺到很多法律知識,對日後在任何行業發展都有幫助。」

泰哥回看年輕時為理想而堅持,雖然自己也覺得有點愚蠢,不過他認為人生沒有後悔藥可吃,失去金錢是因為不懂看管自己的銀包,現在仍然相信堅持是做人的底線,就算為生活賺錢也要心安理得,否則有可能被金錢「壓死」,「我們認識的李小龍,兩、三年內賺了一生人要賺的錢,那個年代是天文數字,結果他英年早逝離開了,又例如我的師兄弟傅聲,爸爸是太平紳士,他當時得令與邵氏公司簽約,拿了新合約賺的錢買了一輛好車,結果發生交通意外走了,而我自己在那個年代,可以有錢買一條街,如果不是因為打官司,可能也會被錢壓死。」他認為上天安排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不會讓你白走一趟,總有一定的意義和目的,他說:「當我們完成要做的所有事後,上天才會讓我們『回家』,每個人走到最後就是『回家』,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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