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自己在無奈世界
田壯壯激賞結情誼
《甜蜜蜜》替黎明開拓新一道寬廣的康莊電影路，許多導演與片商紛紛往他身上打主意，觀乎《賭神之少年賭神》、《半生緣》、《愛您愛到殺死您》、《玻璃之城》、《真心英雄》等作品，商業與藝術兼備，陳善之說：「黎明的厲害之處是，永遠不會令你覺得已被用盡，永遠都有東西讓你挖出來。」Joe無法參與《傾城之戀》引為憾事一樁，多年後以另一個身份與許鞍華（Ann）導演合作《半生緣》，也算是一種緣聚。「《甜蜜蜜》效應令Leon的片酬去到一個不俗水平，《半生緣》開出的條件與此有一點距離，我跟Leon說，Ann不但是好導演，還是很值得幫的導演；提到這部戲，還讓我想起已故的杜又陵先生，他胖嘟嘟、很可愛，乃專門炮製高質素電影（如Ann另一部作品《上海假期》）的製片人，《半生緣》正是他與黃百鳴的合作。」
張愛玲的原著小說建構一個沉鬱國度，顧曼楨、沈世鈞、顧曼璐、許叔惠、石翠芝等一眾主角皆與幸福擦身而過，坐困無望欷歔的下半生。「電影世界很壓抑，Leon所演的沈世鈞自覺對人生沒希望，拍攝期間，他將自己鎖在一個無奈世界，有點生人勿近；那些年的上海好冰冷，不如今天隨處可有暖氣，冷得他臉上皮膚破裂，痕迹久久不散。」作為中港合拍片的先鋒，難免要付出代價，Joe親歷其境：「部分工種一定要用國內人，但根本技術仍未成熟，攝影師李屏賓（剛於柏林影展獲傑出藝術貢獻銀熊獎）自然有口皆碑，推軌那兩個卻有點生疏，演員明明演得好好，每每竟對不了焦，教Leon倍覺辛苦，拍完成個散晒。」
電影公開，吳倩蓮、梅艷芳以至葛優的表現均獲讚賞，不甘Leon似被忽略，跟張藝謀、陳凱歌等齊名的中國第五代大導演田壯壯，親口向許鞍華激讚他的演出，Joe轉述：「田壯壯說，他不覺得黎明在演戲，已完全進入角色，在工廠時這個人好謙厚，因為他是有教養的有錢仔，在外面不想令人覺得自己嬌生慣養，但回到家變得放鬆，細微如遞碗給工人，已經是一派少爺仔姿態，這些不可能演出來，是演員的內心明白是什麼身份，姿態動靜自然地走了出來。」九七年尾，Leon舉行《黎明的Live Version》演唱會，湊巧田壯壯路經香港，Joe篤定要請他看騷，再誠邀入後台跟Leon碰面，就此奠下十八年後《王朝的女人──楊貴妃》的合作基礎。
經典任性對白淵源
想與宋慧喬結片緣
Leon隨片現身釜山電影節，不經意開展與韓國演藝界的千絲萬縷「半生緣」，Joe先交代前因：「Leon很早登陸韓國市場，因《墮落天使》在當地很受歡迎，寶麗金趁機在九五年尾安排宣傳行程，嘗試開發新市場。」隨着《甜蜜蜜》造成又一波哄動，韓國藝壇對Leon極盡禮遇，當九七年他與Ann一同來到釜山電影節，立即交到推心置腹的好朋友。「鄭雨盛的參展作品《仙人掌旅館》由杜可風攝影，杜可風也是《墮落天使》的攝影，又與Leon拍過《甜蜜蜜》，早已投緣，加上為我們翻譯的Jean，跟鄭雨盛等韓國藝人很熟落，在她與杜可風的聯手介紹下，Leon認識了鄭雨盛，兩人的電影理念相近，個性與生活習慣也差不多，都是喜歡淺斟、豪情那一類人，很快便結成好友。」
當時韓風的影響力遠不如今天，但觸覺敏銳的Leon，已不停聽韓歌、看韓戲，汲取精神養分。「他很好學，看到不懂的就去問人、查字，再牢牢記下。」電訊廣告渴求新臉孔，透過Jean的介紹，發現仍未正式出道（模特兒階段），卻已驚為天人的全智賢，「看她素臉一張，我和Leon已知必是明星，實在好charm！」Leon邀請她來港試鏡，「本來那個雪山廣告（《我這樣愛你》）已想起用她，來到張文幹導演面前約見，她真的好sweet、好自然，只是年紀太輕，未滿十七歲，欠缺劇本女主角那種倔強與tough，後來才選了Lee Ann。」
前一輯笨豬跳的成功帶來壓力，接力作玩純愛情加少量動作，Leon與Lee Ann合演一對鬥氣情侶，最後在雪地一段對話冧盡人心。「愛情由起伏、爭拗，到體諒與接受，記得那夜在Leon家中，我們與張文幹一起討論劇情，女生滑雪跌倒受傷，之後怎麼round up呢？我說，在這個時刻她一定很驚、很怯，但不會主動認錯，又想男人支持她，問一句：『我係咪好任性呀？』如果個男人講一句：『係，不過係我揀嘅！』嘩，仲唔冧死？！」
Lee Ann耍「任性」引起注目，Leon與Joe倒沒忘記那位自然清新的韓國女孩，當緊接籌備的下一輯，敲定要親親大自然，女主角即不假外求。「這輯廣告的導演是袁劍偉（林嘉欣丈夫），我們立即推薦全智賢，他也覺得很適合，全智賢的外形與氣質，就似是會孭着背囊去流浪，穿梭大自然呼喊的那一種；雖然當時還沒太多演戲經驗，但她好聰明，幾乎導演一講就明，好叻、好專業。」
Jean確實是Leon與韓流的重要橋樑，透過她也認識了李娜英（元斌的妻子），之後李娜英不斷出現在Leon的作品，包括九九年銀行贊助的演唱會廣告、電影《天士夢》與《大城小事》等。「《天士夢》的朴熙俊是新導演，去到Leon這個位置未必會接，但他就是不介意與新導演合作，這部戲最吸引他的是很多特技效果，希望趁機觀摩一番，在韓國拍攝兩個月，除了開工，他盡量抽空聽歌、看電視，儲儲埋埋變成自己的知識。」鮮為人知，宋慧喬亦是Leon的好友之一，「《甜蜜蜜》在韓國真的很厲害，很多藝人均視他為前輩級予以尊重，如宋慧喬就一直喚他作『哥哥』，無論Leon到韓國，抑或宋慧喬來港，只要有時間，他倆一定相約見面聊天，Leon十分欣賞慧喬，曾想構思一個故事讓大家攜手演出，惜暫時未能成事，惟交情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