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紅Van強很多的的士
看完《伊朗的士笑看人生》,我心中反覆着一個想法:人家伊朗的政治環境、電影生態、創作自由的營養不良,比起香港嚴重幾倍,都可以拍出這樣創意和社會性兼備,幽默抵死和諷刺反省並重的一級絕作,我們香港有什麼藉口不好好拍一些有質素和言之有物的電影,有什麼顏面諸多理由一味取易去拍空洞浮誇的合拍片?
原創性非常之高,看似隨和的各階層人士搭上導演的的士,他載的是世態百景陸離。不同的乘客,帶出不同的社會問題,輕鬆啜核,但針尖有血有真理有嘆息。一部如此簡潔的小品式閒話家常作,舉重若輕把世事都說透了,娓娓動人得令你佩服又自省。
有乘客帶來了嚴刑峻法的極端故事,凸顯建制的專橫野蠻,偷車呔都要打靶?有着男女不平等的歧視和不文明,丈夫的遺產未必能成功給妻子,男家的兄弟子姪會來搶來狀告,也有文化審查的監控恐怖,電影要看盜版,很多內容都被禁,大學生要看外國巨製經典無從,本片導演自當然被河蟹被禁聲,一切電影製作相關指導思想,都在桎梏人性,拑制思想,只求電影偽術,不是離地就是喉舌,違反真義,由的士導演要拍電影習作的姪女讀出如洗腦教育的指引,特別荒謬吃人。
還有貧窮、人權、法治、民主、公義的探問和堅持,導演的人文情懷,對惡和善的思量,哲學性中有佛性,現實中有戇居,是不能不看、永不過時的超凡佳作。 畢明
真偽難辨,趣味盎然
伊朗導演巴納希被禁拍片二十年後,他仍然拍「電影」,《伊朗的士笑看人生》已是第三部,而且終於由電影節拓展到商營戲院上映,可喜可賀。
為何「電影」有引號?巴納希不止挑戰政權荒謬禁令,還藉三部片提問「電影是什麼?」。他被禁後的首部就叫《這不是電影》,大開「這不是煙斗」的哲學趣味。《這》片有一半影像以iPhone拍的,亦非傳統敘事,只見巴納希面對鏡頭閒話家常。《的士》跟《這》片異曲同工,只是場景不同。鏡頭同樣微細,成像質素不好,但我們能說《的士》不是「電影」?的士司機(巴納希)一天遇上不同乘客,困囿在幽閉車廂,便道出一個個充滿人味、引人入勝的好故事。
而且故事的真偽難辨,伊朗導演特別知道「假作真時真亦假」,其實真偽不必追問,畢竟戲劇由真實提煉;藝術家具備觸覺及手段,夠謙卑誠懇,人情練達亦文章。《的士》眾多人物,我最深印象是老翻DVD商販及巴納希的姪女。前者有街巷睿智,「沒有我,就沒有活地阿倫」。何止探討電影是什麼,電影的流通方式也被《的士》質疑。姪女可愛,甫上車便口若懸河,令巴納希支吾以對。姪女算是繼承uncle衣鉢了,戲中她說拍學校短片,懶理老師規矩,鏡頭立即變成社會公器。從來,極權政府最懼怕言論及創作自由。巴納希幾經艱辛,爭取說自己相信的;《的士》舉重若輕,針對光怪陸離,電影放完仍餘音裊裊。拍電影乃「人」之體現,本應如此。 家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