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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鷺與少年》奇幻灰暗集大成 宮﨑駿擁抱人間混亂與美好

《蒼鷺與少年》的主角真人跟半人半鳥的蒼鷺亦敵亦友,影片上半部仍是一隻神穆蒼鷺。
蒼鷺

尚有兩個月便滿八十三歲的日本國寶級動畫大師宮﨑駿,睽違十年的新作《蒼鷺與少年》,被喻為他的半自傳式奇幻物語,影片有他最灰暗的一面,亦有繼續令大眾滿足的可愛奇幻場面,影片除共勉觀眾在困難時刻要好好活出自己人生,同時也擁抱現實人間的混亂與美好,感動程度讓人久久揮之不去。

 

奇幻「下界」出現能操縱火焰的少女火美,巧妙呼應主角亡母與火的關係。

宮﨑駿十年前完成《風起了》後再次宣布退休,在退休狀態下,花了七年製作的電影《蒼鷺與少年》,在零宣傳下,仍然令全球期待,單是日本票房已突破八十五億日圓。外界雖對影片反應兩極,有指這是宮﨑駿講故事最艱澀難明又不流暢的一部,台灣比香港早上映,亦引起一股《新世紀福音戰士》般深度分析風潮。儘管影片是宮﨑駿最沉重灰暗作品,大膽展示以往可能為了遷就家庭觀眾而迴避的表現手法及價值觀,但仍是雅俗共賞的少年奇幻冒險故事。

《蒼鷺與少年》是高水準傑作,一開場已表現出在分鏡、人物動態及場面調度得心應手,二戰時代少年主角「真人」在屋內跑樓梯、快速更衣,到面對母親葬身火海的震撼場面,貫徹他的細緻、厲害,令人目不轉睛。此片是宮﨑駿的半自傳故事,劇情呼應他的童年經歷。日本原題《你想活出怎樣的人生》,來自兒童文學家吉野源三郎三十年代的同名小說,宮﨑駿以此書作靈感,影片是原創故事。吉野源三郎這本名作在片中出現,是主角母親留給兒子的遺物,希望他好好閱讀,領悟書中的真善美。現實中,宮﨑駿童年時獲母親送給他這本書,也是珍而重之。片中主角父親受益於二戰,是擁有大量訂單的航空製造業者,據悉宮﨑駿的父親二戰時也是家族經營的「宮﨑航空興學」職員。

後母夏子及一群婆婆令人想起宮﨑駿的經典舊作。

《蒼鷺與少年》亦是宮﨑駿過去作品的集大成,二戰背景令人想起《風起了》,主角走進隧道展開奇幻旅程,令人想起《千與千尋》。很多有趣的奇幻生物,象徵生死的白色精靈嘩啦嘩啦,像《幽靈公主》的森林小精靈。跟主角亦敵亦友的蒼鷺,半人半鳥肥大叔,還有很多種類的鳥群,也有《千與千尋》的奇幻,各有隱喻。一群可愛婆婆令人想起《哈爾移動城堡》,主角父親勝一雖然是現實主義者,但宮﨑駿再找木村拓哉聲演此角,原因是勝一其實是《哈爾移動城堡》主角哈爾的轉生!或許《蒼鷺與少年》大有可能是宮﨑駿最後長篇作品,他把握時機給自己的動畫創作生涯作出回顧。

主角的父親勝一再由木村拓哉聲演,原因是跟哈爾有關。

無疑,《蒼鷺與少年》是宮﨑駿最灰暗的作品,尤是影片前半部主角真人未進入奇幻的世界,都聚焦描寫這位少年在二戰時期面對了喪母的傷痛、搬家轉校受到欺凌、父親娶了母親的妹妹、面對原本的姨姨變成母親,在青春期成長中面對的困惑、孤獨,儘管在戰爭時期中家境富裕,但搬家後更覺無處容身,完全把自己封閉起來,從未見過宮﨑駿的動畫世界會有這種像《新世紀福音戰士》主角碇真嗣般灰暗沉重的主角,這個少年不再陽光或天真爛漫或大情大性,相當寫實,他透過一段旅程學習成長與釋懷,還學習跟自己、跟怨恨及跟痛苦和解。

向亡友致敬

宮﨑駿今次起用了曾擔任《新世紀福音戰士》開場片作畫、《福音戰士新劇場版:Q》總作畫監督、《千年女優》作畫監督、《人狼 JIN-ROH》及《攻殼機動隊2 INNOCENCE》原畫的日本動畫家本田雄擔任《蒼鷺與少年》作畫監督,因此,《蒼鷺與少年》除保留宮﨑駿畫風,也帶來了一點新鮮感,如主角被白色繃帶包圍、後母夏子在另一世界「下界」的場面,畫得也像《人狼 JIN-ROH》及《攻殼機動隊》!影片下半部主角真人被半人半鳥的蒼鷺誘騙能夠拯救死去的母親,而進入了奇幻的「下界」,還遇上能操縱火焰的少女火美,這個角色的設家除了貫徹宮﨑駿式少年少女冒險故事外,亦巧妙呼應主角亡母及火的關係。

奇幻「下界」重要角色曾舅公,明顯是宮﨑駿向法國已故漫畫大師Moebius致敬。

在「下界」中亦有一位相當重要的角色,是這個世界的創造者,亦是主角的曾舅公。竟然沒有人提過,這個設計獨特的角色,由造形、服飾及他面前的懸空巨石、創造真善美世界關鍵的積木,都很有法國已故漫畫大師Moebius筆下畫作的影子,而宮﨑駿亦承認《風之谷》的飛行及沙漠場面都深受Moebius影響,多年來跟Moebius亦師亦友,曾舅公這個角色也是他對這位亡友的致敬。最震撼是主角片尾向曾舅公解釋自己頭上傷口的一幕,不獨講到強迫性血緣傳承的不可能,宮﨑駿也表達人性中沒有完全的純潔,絕對的真善美只可能存於幻想世界,還帶出了現寶世界雖然有很多愚昧、混亂,但仍要擁抱人間的真善美,在多困難的日子也要活出自己的人生。片尾響起米津玄師的感人主題曲《地球儀》時,觀眾會明白每句歌詞都緊緊呼應劇情,也是米津為宮﨑駿寫了四年的成果,深深地令人感動落淚。

片中的白色精靈嘩啦嘩啦,令人想起《幽靈公主》的森林精靈。

宮﨑駿:投入畫動畫最快樂

雖然宮﨑駿拒絕為新作《蒼鷺與少年》進行任何宣傳或訪問,但他十年前宣傳《風起了》,在日本吉卜力工作室接受筆者訪問時提過,最快樂的日子是不需要兼顧太多雜務,投入繪畫自己喜愛題材動畫的日子,相信宮﨑駿隨心而為的《蒼鷺與少年》也令他畫得很快樂。

宮﨑駿宣傳《風起了》時,在日本吉卜力工作室接受筆者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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