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個金風送爽的下午,知道我朋友的老爸原來是誰。
說起來,那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我寄住在多倫多的一個朋友家中,全屋窗明几淨,書房尤其雅致,後院蔓長一叢叢的玫瑰,真箇是書香與花香滿堂。
有天無聊,我踏進夕陽下的後院,聽見朋友的老爸站在盛放的玫瑰前,喟嘆說:
「說牡丹,叫姚黃魏紫;怎麼說到玫瑰,卻只說薔薇刺多呢?」
我聽奇怪,信步便上前去攀談,談談,才知道老先生是個前輩報人,還是個多面手,筆名也十多個,還同時在多份報紙工作,其中最遊戲人間的一份,也是最叫我驚訝的一份,是《紅綠日報》。
—噹噹噹!所有六十年代熬過來的朋友們,還記得《紅綠日報》嗎?
對了,就是那份啟蒙我們多方面發展,解答我們不同的疑難雜症—尤其是青春期的疑難雜症—的《紅綠日報》,大夥兒還記得嗎?
我可是永遠記得的。
印象最深刻的,還得數它那個解答少男少女千奇百怪症狀的信箱,問題包羅萬有,最引人入勝的,都與青春期的性、愛、欲與慾有關,負責回信的,是一個叫金巴里羅頓的博士。
我每次聽世伯話舊,本來便已聽得神往,老人家述說當年,還真箇「相識盡鴻儒,往來無白丁」,順手拈來,便是陳蝶衣怎麼怎麼,任護花如何如何,我好奇心給挑起,張口便問:
「那麼,你認識金巴里羅頓博士嗎?」
「金巴里羅頓,認識!」
「那,他到底是誰?」
「金巴里羅頓,不就是我!」
世伯說,一邊剪他多刺的玫瑰,一邊漫不經意地哼起那首風靡一時的《薔薇之戀》來,也不知道我已經給唬得一愣一愣的。
再會,金巴里羅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