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鎮賢說,「有時數數下,我都唔知自己幾多歲!我成日以為自己四十幾五十歲,我媽咪話,你咩四十幾五十歲呀,如果要講,你係五十幾六十歲喇!」現實是,莫鎮賢過兩年就「登六」,「年齡只係一個數字,我覺得心態最重要。」
至少,眼前58歲的莫鎮賢,外形保持得宜,怎樣看也不似「奔六」人士。由85年參加新秀至今,期間兩度退出樂壇,到今天簽約內地唱片公司,再入錄音室。對上一次出歌,是09年為紀念亡妹而推出的《約定天國》。「今次簽新公司錄唱片過程裏面,我睇到人生自由性,原來好珍貴。我唔想有壓力去做,要切合我依家年齡心態,唔再好似以前,為拍劇而拍劇、為唱歌而唱歌,依家可以沿途享受風光。」
傷痕永遠都在。看透生死,下半場人生如何規劃?「冇得俾你plan太多,由我妹妹死咗之後,我同佢清理賣樓、結束我哋生意,令我體會無論你做咗幾多樣嘢,只要有一日個天要收返你,你乜嘢都唔使做!」明日有明天固然好,活在當下,可能比較實際。莫鎮賢說,沒有什麼是永恆,像他師傅籮記羅文《家變》的歌詞,「變幻原是永恆」。
莫鎮賢說,自己才是真正的「中年好聲音」,「我好多年前已經推動緊呢個concept,好多人話廢青,我話冇廢青;好多人話廢老,我話更加冇廢老,我哋老而不廢!」
這位中年,當年最紅的一首歌叫《情罪》,今天大家不妨再上YouTube重溫一下,真的動人好聲音,經典不用多,一首就夠了。
酒廊兼職認識梅艷芳
莫鎮賢與梅艷芳,真正識於微時。15歲的莫鎮賢,跟父母到尖沙咀美麗華酒店的酒廊聽歌,聽着聽着,變成上台唱歌。莫鎮賢回憶,當時根本不是愛唱歌,也不是發什麼歌星夢,理由只得一個,想賺錢。「我細個好想做律師,因為我爸爸係警察,但好多人誤解咗,我覺得我爸爸都誤解咗,覺得律師死都拗翻生,原來唔係,有一啲比較貧窮嘅人,係冇人為佢哋發聲。我又好鍾意畫畫,想做設計師,我有一個設計夢;後來酒廊老闆打電話叫我去唱歌兼職,幾十蚊唱一set,我記得當時讀中四,個個同學走去做工廠,我又去做一間電鍍廠,但我皮膚敏感好痕抓到損晒。我好嬲自己,因為好想自己賺錢,後來原來我走上台唱歌,都可以賺到錢,而且比佢哋(同學)舒服,相對工錢大啲!」
開始唱酒廊兼職,同行都叫他要留意一對能歌善舞姊妹花,就是梅愛芳、梅艷芳。到82年第一屆新秀,莫鎮賢在電視機畫面,見到當年在酒廊的「依依」,「當時梅姐仲用緊藝名『依依』,呢兩位姐姐大我好幾年,丁屎咁大舞台,每一步、每一個眼神都淋漓盡致,嗰刻開始,我先知道咩叫做舞台。阿梅之後參加新秀,我記得放學返屋企,當時麗的劇集好勁,食飯要同我老竇爭到轉去無綫,睇新秀歌唱大賽。嘩,呢個姐姐變咗明星,第二次俾我有觸電感覺。」
留學日本做捧餐俾人打
適逢當時香港流行日本風,中學畢業後在香港時裝設計學院學藝的莫鎮賢,一心到日本留學,賺多幾份兼職錢然後起行。出發前一年,在83至84年間,先後參加了兩個比賽,一個是《十八區業餘歌唱比賽》、另一個是第二屆新秀,「《十八區》入咗圍,唔知點解我好有自信,自己作咗首好老土嘅歌叫《母親的心意》。我記得一次,有個哥哥走埋嚟話,你識化妝㗎?我話唱夜店就要化妝,唔係要靚,係因為青春期好多暗瘡。」那位哥哥,是當晚贏得冠軍的張學友,莫鎮賢笑說:「我唔知佢記唔記得,我同佢講,要化妝㗎,唔係點遮呀?你啲皮膚都同我差唔多,你都要遮一遮,因為學友都好多暗瘡呀!」以《母親的心意》參賽的莫鎮賢,當晚得了季軍。
到第二屆新秀,莫鎮賢原先以蔡楓華的《倩影》出賽,不過被當時的評判黎小田說服,改以英文歌《Footloose》(《渾身是勁》主題曲)參選,結果一上台腳震忘詞,最終30強止步,於是疊埋心水到日本留學。「去到日本讀書好辛酸,唔夠半年就同人打架,半工讀我去咗間台灣料理做捧餐,各據山頭,老闆請我,點知返咗一日俾人打到返唔到,有日本幫、台灣幫、大陸幫,覺得我爭飯食,香港得我一個,我仲記得間台灣料理喺六本木,我喺嗰度認識籮記(羅文) ,當時佢同張徹太太去玩,係我第一次遇到籮記。」
捧餐不成,莫鎮賢走了去當兼職模特兒,有一晚到卡拉OK唱歌,隨手點了一曲《Love Is Over》中文版(甄妮《再度孤獨》),全場日本朋友震驚,更惹來同場的日本唱片公司人員過來遞卡片,邀莫鎮賢出唱片。「當時覺得,做歌手做藝人好似好容易,十幾歲不知天高地厚。放暑假之前,我哋華星有個保母,我哋都叫佢做『奶媽』,我考第二屆時識佢,一向有聯繫,我去讀書都同我餞行留咗電話。佢打到去日本搵我,佢話,你等等,有人要搵你,跟住電話把聲,原來係梅姐,佢話今屆又開鑼,叫我快啲返嚟參加比賽,讀乜鬼書!佢好老土講咗一句『你係屬於舞台』,因為呢一句,我就返咗去。」
與籮記因《浪淘沙》變師徒
參加85年第四屆新秀,再遇黎小田。上次叫他改唱英文歌,今次呢?莫鎮賢本來打算唱《Careless Whisper》中文版,結果黎小田叫他改唱跳舞快歌,因為同屆的蘇永康已選了《Careless Whisper》,黎小田對莫鎮賢說:「佢唱得好過你!」於是莫鎮賢答:「好啦,我揀日文歌唱啦!」由於當時很多人都說,莫鎮賢外形很像鄉裕美,於是他揀了鄉裕美的《愛の神話》,「其實我偷偷地喺和音作咗一段中文,公司激死,最後都攞到舞台表演獎(最突出台風創新獎)。」
第四屆新秀的金銀銅得主分別為杜德偉、蘇永康和林楚麒,莫鎮賢順利簽約華星旗下,卻苦無出碟機會,很快被派去與王書麒、胡渭康等演出青春劇《高材生》,到了86年有機會和一班新秀與羅文合唱《浪淘沙》,莫鎮賢有幸與籮記變成師徒,「我親近呢位老師,直到佢主動教我,去佢studio練聲,佢又會同你玩,佢一班做時裝嘅朋友又好錫你,佢變咗我一個老師。娛樂圈入面,佢係第二個再同我講咗句『你係屬於舞台』。」
後記:莫老師
莫鎮賢其實多年來有另一個身份,他是歌唱演藝老師,淡出樂壇前後都有不少學生門生,早前適逢30周年,學生們特別為他舉行慶祝音樂會。
莫老師說:「學生話俾我聽,阿Sir不如我哋搞個騷好大意義,你教學30周年,原來我教咗30年。我莫老師呢個身份,追隨住我嘅學生同埋我義工團隊會員,如果佢哋唔放棄我,我會一直run落去。」
人生下半場,好好活在當下。
場地提供:Hermit Cafe & 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