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你不相信,連我自己也不大相信,這原來已經是我在《明報周刊》寫的最後一篇隨筆了。回望二十多年,沒有什麼特別的話想說,只有一些特別的人想致謝。
首先要致謝的,當然是最先鼓勵我寫稿的岑建勳,以及一直採用我的稿件的龍景昌,從《新報》到《現代日報》,從《現代日報》到《明報周刊》,從未間斷,除了放縱了我的文字,實在還挑戰了我的毅力,這些,我都是記得的。
然後,便是編輯部的各位工作人員了,特別是早期的歡姐,和後期的阿強,多年來接受我的任性,幾乎每期都是最遲交稿的一個不止,出了版樣之後,往往還要改完又改。
有些時候,甚至只是因為我覺得,兩個文字之間不夠音樂感,並排起來視覺上不夠好看;或者兩個段落之間,空白的位置不夠寬敞優美,構圖不夠開揚,也會改得一大餐。
(喲,莫扎特也說過,他作曲的時候,只是把那些互相喜愛的音符放在一起啦,不是嗎?)
這裏,我還得感謝《無覓處》給我帶來的許多意外驚喜,包括替我媽找回她未嫁時的金蘭姊妹,她在廣州看見我的文字,萬水千山的託人聯絡我媽,此後,還按時送我「崩砂」吃。
「崩砂」,你知道,就是她們那一代、那一鄉對蝴蝶的稱呼。
還有叫我感謝的,是有回我偶然提及,我有一整套的舊巴士車票,從0000到9999都有,除了1111,很有點遺憾。事隔一星期,竟便收到一位女讀者把這張1111號車票寄到報社給我,說要完成我的願望,對於這事,我一直感激,也滿滿的感動。
我在一篇舊稿中,還提及我小時候的牧師,以及他的兩個兒子,約瑟和便雅閔,我錯寫了約瑟的死亡往事,但是真沒想到,事隔幾十年,會收到約瑟少年時候的女朋友來信,告訴我約瑟逝去的真相。
我感到無比的歉意,只願庭院靜好,歲月無驚,人神都別來無恙。
要致謝和致歉的,還有更多更多,年華逝水,紙短情長,我親愛的朋友們,是時候我回到電影了,大夥兒江湖再見!
──朝來無覓處,人在畫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