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寒冷了太寒冷了!入骨的嚴寒清晨,拜託,別叫我起牀!我是貪戀棉被牀鋪的派別,清晨時分時取態更顯激進,左中右地旋動身軀,用棉被捲住自己,像毛蟲。被拉到外面的冷空氣實在很不人道,但話說回來,仲夏期間卻不見得我的態度緩和,好吧,我是戀牀,跟人道與否無關,跟四季無關。

曾打退任何嘗試把我拉離牀鋪的「敵人」,我那戀牀的「風光偉績」──

‧    被以語言偽術所欺,明明早上八時,卻告訴我是九時許。我一個驚恐立即從被單下撤退。瞬息穿好衣服才發現被敵人誘騙了,我不顧一切去補救,連鞋連襪子躍回牀上,早上八時是原定需要起牀的時間,但在我激進的情操裏覺得之前一夜自己設計的「原定時間」是過早,今日的我推翻昨夜的自己,覺得八時三十五分才起牀也不失為過。

‧    敵人硬拉我離開我的故鄉:我的國,牀。我反抗、咒罵、發誓。彼時神志不清,不太清楚自己說了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情緒,但我還是使勁,憑着意志,嘟噥超過二十分鐘──這都在是戰後與敵為友之時,他告訴我的。他甚至說我提及諸如人生為何物的哲性言論,顯然地,我對此毫無記憶。

‧    被迫下牀,憤然投身冰冷國度:廁所。這裏應該要有暖氣,文明應該在此處充分彰顯,人民的生活必須得到改善;沒錯我仍然在談衞生間。在神志不清而又戰鬥心高昂的時候,我會說出惹自己發笑的話。但在懂得自嘲的時刻遲遲未來臨,我試過走進廁所鎖上門,蹲在地上,然後躺下,再睡。就是如此不屈不撓。我不需要酒精,未醒的早起比起酒醉更像酒醉。

‧    趴在枕頭裏流淚。如此脆弱的行為不需解釋,亦不便詳述,以免我的脆弱流散於《明周》的油墨裏。

不過,每到最後,我還是後悔。理智回復,甦醒過來之時,才發現敵人們都是盟友;我總是弄錯敵我,但這覺悟通常發生在跑至計程車站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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