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生樁」的詭異傳聞,仍然恐怖地籠罩着香港的那段日子,每天傍晚,我們幾個一同住在學校後山另一邊山麓的小毛頭,都會結伴回家,好歹互相照應。

為了確保安全,學校還讓一位當值的老師,目送我們一直走到山頂,保證這邊山麓一路平安了,才舒一口氣;而我們幾個小毛頭,便會站在山頂,半剪影地向老師揮別,再在另一邊山麓的家人站在門口的接力看護下,沿着一條引水道,下山回家。

對於這種老師和家長各各負責山的一邊,以保護下一代幼童的做法,我們當時年紀雖小,感覺還是很窩心安全,假如你看過余秋雨說的山區學童故事,你大概也會明白。

只不過,即使在如此精密的保護下,我的同村書友仔「蝦殼頭」,還是離奇地失蹤了。

「蝦殼頭」失蹤當夜,全村都緊張得不得了,除了報警外,還自發地組織了一個搜索隊,徹夜的尋找,翻山越嶺,無孔不入。

但一天過去了,兩天也過去了,幾天之後,還是沒有「蝦殼頭」的影蹤。

村長決定擴大搜索網,指派兩、三個小隊,沿着山路尋找,又派全村最兇的山東人和潮州人,到附近的建築地盤去,又喝罵、又懸賞、又乞求的,軟硬兼施,還是空手而回。

「蝦殼頭」的家人開始絕望了,日夜呆在家門口,眼淚洗臉;我們幾個小毛頭每天上下課,就更加戰戰兢兢,平時走過引水道,尤其那個濾水池,總會瞎玩一會兒,可現在,都只會急步走過,小小的腦袋裏,盡是「蝦殼頭」給扔進一個深不可測的樁洞底,害怕地看着很高很高的上空,那唯一有光的小洞,看着,看着──

相像中,直到有天,一根粗壯的樁柱「轟隆」地插進來,把僅餘的天空也掩蓋了,在「蝦殼頭」絕望的嚎叫中,樁柱快速地插下,把他的眼耳喉鼻同時插毀,「蝦殼頭」從此活埋於地底……

(童屍:中)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