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秀慧.留點獨白

彭秀慧:不要辜負人家的傷害

A和男友一起生活接近二十年,雖然沒有結婚,但早已視對方為終生伴侶--起碼A一直是這樣想。去年卻突然發現男友另有情人,A本來以為一直啞忍就可以了事,沒想到男友與那個她愛得認真,男友終於向自己提出分手。不單分手,男友還選擇了非常殘酷的即時死亡式分手:前一天還同睡一牀,隔天早餐時提出分開,說明自己有了新歡,晚上已經不再回來。家裏的衫褲鞋襪統統放棄,連電話號碼都被封鎖了,男友彷彿突然人間蒸發,留下A一個人在同一間屋,每一個角落都是二人生活片段的回憶,枕頭毛巾還彌漫着對方的氣味……

就這樣,A的人生全面倒下,不能上班,不能進食,情緒崩潰,甚至有輕生的念頭,不管身邊所有姊妹如何勸籲,她的心情還是沒有好過來。本來她可以去男友公司或者到他父母家找他,但她同時害怕彼此再次見面會是何等傷心--她想安頓好自己的情緒才正式找他。直到有一日,最老土的情節,他們在街上偶遇。一個月不見,兩個人街上只有幾十米距離,慢慢向着對方走過去,A的心臟幾乎爆炸,腦海一直在想到底應該要說一句什麼話。「你為何要那麼絕情?」「你真的不再愛我嗎?」還有瘋婦一樣的拉扯……所有在電視劇出現過的場面,都一下子浮現出來。結果,就在二人最接近的一刻,對方竟然對自己視而不見,大家就這樣擦身而過,A站在原地,吐不出半個字。

對方的冷漠宣告了這段感情的徹底死亡。A很快就為自己找到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化悲痛為恨意:因為對方看不見自己,她也決意要把他從人生完全刪除。棄掉他的物品,刪掉所有回憶,然而她一直沒有放下的,是那天自己在街上的語塞,她氣自己沒有把握機會去大罵一場,好好發洩。一方面覺得自己無辜,一方面覺得自己無用,半年時間過去,她都無法重投生活。

人生停頓了,是因為沒有接受真相,也沒有為自己找到新的方向。我們無法改變事實,只能改變自己往後的人生態度。我對她說,帶着惱恨並不會使她快樂,永遠覺得自己是受害者也不會令她變得漂亮。換轉一個角度去看,不如不好「辜負」人家對自己的傷害,既然已經過了二十年同樣的生活,就不要浪費機會讓自己重新選擇生活的方式和態度。想尋回快樂,也許的確需要一點阿Q。我希望她有天再次碰上他,上前要對他說的話,是一句大方又真心的「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