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翠絲》,這部影片描述的是現實社會中一羣屬邊緣人物的故事,不單主題嚴肅、正面,也能看出劇本用心之處,加上新進的導演、資深的演員,整體製作效果一點也不馬虎,可以說得上是成功的。但我發現有一個問題,也是許多香港電影經常出現的問題。
《翠絲》講述一位五十多歲有家室的男人,一輩子在掩飾自己想做女人的慾望,最終勇敢地接納自己,走上變性之路。像這類講求內心戲的電影,是需要讓觀眾慢慢捉摸到角色內心動作的過程,從而感受到劇中人的轉變。這類戲既不能依賴一些表象化的激情場面作為交代,也不能避過不加處理,而戲肉往往就是看角色與角色之間怎樣有動有靜地交流,這正是要看《翠絲》是否拿捏得準確的問題。
袁富華飾演的「打鈴哥」,與姜皓文作為片中的男主角,他二人的戲是需要很不同的處理方法。前者固然演得出色(為袁贏得金馬獎最佳男配角鼓掌),但劇本編寫的幾段戲足夠交代到他該發揮的作用,而後者的角色,除了情節上的交代,更需要完整地看到他的世界,例如怎樣難捨與心儀同學相處的甜、怎樣在妻子面前掩飾的苦、和讓同學「丈夫」無意中挑逗起的辣……,種種滋味都需要導演一點一滴鋪陳出來,讓觀眾可以接觸到男主角的內心世界,他最終的選擇才會令人信服。不禁想起法國電影《愛 》Amour,導演是怎樣去拍攝兩個老人之間的愛,而最後丈夫是怎樣讓妻子死去,以致觀眾可完全代入及理解。
近年來,難得香港電影的題材不再停留在警匪、黑幫故事,或者一些無厘頭的通俗小品,總算多了一些較嚴肅的作品,而且今日香港電影的拍攝技巧都甚有水準,就算是低成本製作,亦值得觀賞。如果這個時候,香港電影人加把勁,在藝術上自我提升,仍然可以保住在華人的電影裏一個獨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