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霧霾得還真厲害,濃濃厚厚、黏黏答答,包圍着你的前後左右,不單可以伸出舌頭來舔,簡直糊得可以當冰淇淋來咬了。

我在霧中走着走着,竟就回到了北京電影廠,那曾經是全國最堂皇的舊京城街景,大夥兒戲稱的「電影一條街」,我們磨了一年多的外景地。

說起「一條街」,中國可多了,「電影一條街」可能是最先流行的,之後,陸續出現了中關村的「電腦一條街」、亮馬河的「花卉一條街」、還有三里屯的「酒吧一條街」,後來改稱「墮落一條街」來,那是後話。

不過,這些眾生茫茫的「一條街」,其實都沒有「壞話一條街」來得有趣。

所謂「壞話一條街」,其實只是我看過的一齣話劇的名字,《壞話一條街》,北京劇作家過士行的作品。全劇的主景,是一條虛構的北京老街,「槐花街」,壞話街的普通話諧音。

《壞話一條街》講述民謠採風者來到槐花街,跟一羣本地的「壞話藝術家」之間的故事。說是故事,其實更像相聲,加一點民謠,有點像Rap,但佈局更像Don Mclean的《American Pie》,能看懂多少,就看你對中國多少年來的認識了。

一句「紅了櫻桃,綠了芭蕉;紅了江青,綠了林彪」,掀起了全劇的第一個高潮。接着下來,便是那句引得全場轟笑的「幾個人打架是毆鬥,全國人打架是革命」了。

如此這般,一浪接一浪,直到採風者拋出一句梁啟超的「老年人如僧,少年人如俠;老年人如鴉片煙,少年人如白蘭地」,眾人才啞然,沒料到一個一直蹲在槐花樹下的沉默老頭,忽然接招:「老年人如博物館,少年人如瘋人院;少年人如大哥大,能漫遊天下;老年人如無線局,對不起,不在服務區……」,弄得全場興奮莫名。

──我走在濃厚黏答的霧霾中,同樣失笑,只想起同樣關於北京的句子:「無風三尺土,有雨一街泥;下雨像個大墨盒,颳風像個大香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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