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舊印章,收藏了四十多年。喜歡那不知多少人觸摸過的痕迹,更喜歡篆字的內容:「人生恰似一枝夢南柯」。哈,誰不是百代之過客?人一生不過是一場幾十年的遊戲而已。誰沒有恩恩怨怨,誰沒有快樂苦惱?只是,放得下還是放不下的問題而已。但是,一個人對一切事情都無動於衷時,又只是白活了。

我的舊老闆羅斌先生上世紀四十年代尾來到香港,一切從零開始創立了「環球出版社」,幾十年艱苦營運,建立了香港流行小說王國,絕大多數香港作家都在他的園地裏投過稿,包括了我們敬重的劉以鬯先生。由上世紀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強烈地影響着香港普及文化,也在無意間帶動着香港人意識形態的發展,和金庸先生一樣在兩個層面上影響無數的香港人。兩位先生都已百年歸老,他們從前是劇烈競爭的對手,但又都敬佩對方,查先生健在時常會向我問候羅斌先生,羅先生也會向我打聽查先生的近況。

人生匆匆幾十年轉眼就過去,得意失意不一定由人來操縱。好似坡叔離開《明周》不久,我和周恒在夏愨道遇上了他,嚇得不知如何應對,迎面而來的坡叔只剩下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無奈,人好多時都要面對無奈,風浪過後又會恢復平靜,坡叔晚年過得安穩、平靜、開心。查先生和羅斌先生一樣,本來都是一帆風順地建立了自己強大的王國,同樣地遇人不淑,無端接受無情的打擊,幸而兩先生都頂過去、捱過去,都享以天年。只可惜,羅斌先生幾十年出版的刊物絕大部分都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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