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什麼是堅不可摧的?似乎沒有,至少我從小到大也沒有聽過任何人說世上有什麼是堅不可摧的。
身邊的長輩總是說「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一切事情終歸會過去」,林林種種各式各樣聽起來讓人很沮喪,但你又不能不承認的沮喪事實。還未得到就學習放下,這真是最極端最嚴厲但看來最清高的人心教育,不是嗎?早一點知道事實不是壞事,壞的是,小時候就習慣失去希望,當困難來到的時候,你會更加難相信事情會有好轉。慢慢長大,我的人生愈來愈精采,很多東西可以學習,很多機會來到,很多選擇,很多樂趣,就算心理隱隱覺得這些一切會如小時候聽說的一樣,終有一天會消失會崩壞,但當眼前的東西還未消失,至少我還可以繼續享受。只是,當這些一切真的消失了,就如我活生生感覺自己在二十到三十尾所建立的一切,包括人際關係與所有機會,瞬間消失於無形,那些長輩早就告誡我的說話,就有如一段大審判的結案陳詞,沒有轉彎的餘地了,事實終於放在眼前,一聲不響但如雷貫耳般在腦袋迴響「一切事情終歸會過去」。
然後是一片最刺耳的沉默,然後就是漫天飛灰的平靜,然後你覺得生命將要停止了。如火燒大地,土地燒焦了,生命就會彰顯它的神奇。你不相信「希望」,但「希望」會來找你。
不可信是嗎?但生命的確如此,這不是哲學,也不是信念,這也是事實。假如「希望」是一道光,這道光會在哪裏找到你?你睡着的時候它找不到你,但要是你在鬧鐘響起來的時候願意起牀,它會知道原來你是可以被叫醒的,這樣子日復一日持之以恆,它就看到你的生活中有它滲進來的窗口;你憤怒的時候,它找不到你,但要是你有把握機會深呼吸,叫憤怒靜下來一下,那道光知道你的心可以容納它。然後我發現,原來日常生活的紀律,是「希望」的最好朋友。生活的紀律,是人生高低起落好運壞運也不能摧毀的最強力量。
「一切事情終歸會過去」,這是連佛陀和愛因斯坦也不能改變的事實,但如何在這個事實裏面繼續生活,才是真正的希望和堅強。環境可以奪走你所有機會,但它奪不走你的紀律。每天準時起牀,準時吃飯,準時睡覺,做好要做的事,就算多瑣碎也好,也專心做好,一天一天一步一步,這是真正堅不可摧的力量,然後「希望」就會找到你。沒有一個真正成功的人是沒有生活紀律的,要是運氣要找到對的人才施展神奇,它一定會找一個願意對自己生活負責的人。這個,也是如「一切事情終歸會過去」一樣,鐵一般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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