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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琴專訪】靚聲遺傳自父母 短髮個性女生遇上《恰似你的溫柔》| 首次來港缺信心 乞丐奏《你的眼神》證明大hit

本地
2024.04.16
撰文:王志強攝影:伍敏慧
#蔡琴 靚聲遺傳自父母 短髮個性女生遇上《恰似你的溫柔》| 首次來港缺信心 乞丐奏《你的眼神》證明大hit | 明周Shall We Ta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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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琴懂得說故事,一把磁性的中低音,將自己的童年故事,少女時代唱民歌的歲月,灌錄《恰似你的溫柔》時的片段,挾《你的眼神》首次來港的往事,娓娓道來動聽如歌。

她很有幽默感的說:「我唱歌不會聲沙,但說話太多反而會聲沙。」

但她始終喜歡與別人溝通,將故事點滴巨細無遺描述出來,回憶總是溫柔的,單是聽她說話,已有治癒作用。

蔡琴回來了,對上一次在香港開演唱會是八年前,五月將重臨紅館,經過疫情,她希望用歌聲陪伴寂寞的心,「是誰……」是溫柔又有點幽默的蔡琴。

讀書時代的蔡琴,她形容自己是一個長得不怎麼樣的女生。
讀書時代的蔡琴,她形容自己是一個長得不怎麼樣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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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父親裹着棉被看電影

蔡琴喜歡音樂和藝術,首先由愛看電影開始,對她最大影響的是父親。「他以前在海軍上班,我們家有四個小孩,我是老大,我的妹妹跟我差一歲半,然後兩個弟弟是雙胞胎,一次就來兩個男生,弟弟比我妹妹再小一歲半,我跟他們年紀很近,我媽媽很依賴爸爸,我爸爸也很愛做菜,媽媽大概撒嬌吧,她非常浪漫,我爸爸很愛看電影,尤其是荷李活電影,我也是個小影迷,常常跟爸爸兩個人冬天也不怕冷,裹着棉被一起看電影,聽爸爸從旁解釋,爸爸覺得孺子可教,教給我的東西我一下就學會了,這個好像是遺傳,我以為天底下最理想最好的男人就是爸爸。」

她受父親影響,從小愛看電影,高中時有一個也愛看電影的男生朋友。「每個禮拜六,我都跟我的一個從小在一起,小學、幼稚園就在一起的一個鄰居,我們住在同一個村子裏面,那個男生很會看電影,也是我的導師,我的學校比較遠,是台北第二名的高中,很難考,我放學後要坐火車回台北,男生在台北先買戲票,

我坐火車趕到時,背着書包趕去看電影,男生會給我解釋,所以我從小跟電影就結下不解之緣。」

八三年第一次來港,有機會跟譚詠麟遇上。
八三年第一次來港,有機會跟譚詠麟遇上。
蔡琴很有女人味的打扮。
蔡琴很有女人味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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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個男生不是她的男友,只是青梅竹馬的朋友,但因從小愛看電影,她唱的歌有一種說故事的感覺,歌聲中互相陪伴,正如父親、男生陪她看電影,由電影到音樂,她亦受父母聽的音樂影響。「我們家不是特別有錢,但爸媽都愛聽音樂,家裏的收音機,底下是唱機,是日本牌子,對我們這個小康家庭來講,父親花了不少錢,只要聽到我們家在播英文歌,那是我爸爸,聽到在播日本歌,那就是我媽媽,我媽媽很會唱歌,我爸也很會唱,媽媽聲音很高很亮,我爸爸聲音渾厚、低沉、有磁性,所以後來我變成歌手,大家用這三個形容詞來形容我,是不對的,真正厲害的是我爸爸。」

參與文化氣息重的演出,文青喜歡的歌手蔡琴。
參與文化氣息重的演出,文青喜歡的歌手蔡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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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結他參加歌唱比賽

蔡琴高中畢業後,並沒有讀音樂,大專選了讀美工設計。「高中開始,全台灣的年輕人都發瘋地愛上校園民歌,自彈自唱,高中生跟大學生混在一起,聽的音樂,都是某大專裏面有作曲天才、唱歌的人的音樂,每個學校都有自己的明星,常常有大型音樂活動。我是校內的結他社社長,不是因為我彈得好,是因為課外活動總是混亂,我怕吵鬧,走到台上說應該選社長,同學說選我。」

她讀書時代是否每次參加歌唱比賽都贏冠軍?「No!剛好相反。那時最有名的是金韻獎,商人很聰明,看出年輕人的錢易賺,他們已經不聽電視上的巨星,他們要唱自己的歌,乾脆用學校比賽出來的歌,一推出就爆賣,我去參加歌唱比賽,第一首唱《在銀色的月光下》,才唱了四句,就被人家叮了,因為沒有人問我唱什麼key,我也不知自己唱什麼key,不懂看五線譜,唱錯了key。後來我參加另一個比賽,因為我想要一把結他,比賽前五名免費贈送結他一把,我是第四名,並不是第一名,所以我曉得所有比賽只是一個遊戲,為什麼?因為可能我長得不好看,那時我跟所有女生都不一樣,她們都留長頭髮,那我就覺得我留長頭髮不好看,我從小就蠻有主見,留短髮,不懂得說話,有些長頭髮女生,在外面已經有表演,懂得先講話問好,然後才唱歌,這些我都不會。」

初來港的蔡琴,戴着眼鏡,有點像中學教師。
初來港的蔡琴,戴着眼鏡,有點像中學教師。
轉過不同形象,但始終甚少留長髮。
轉過不同形象,但始終甚少留長髮。
不同階段的蔡琴。
不同階段的蔡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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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上《恰似你的溫柔》

當時她只是一個未有知名度的女生,為什麼會灌錄一曲《恰似你的溫柔》,並憑此曲一炮而紅?「唱片公司向歌唱比賽參賽者發一個卡帶,裏面有一些指定曲,是他們要打的歌,其中一首是《恰似你的溫柔》,收到卡帶的人被邀請到錄音室試錄歌曲,我在家裏聽,覺得每首歌都用一樣的唱法,『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張破碎的臉……』這樣的歌詞,不適合像卡帶中唱得那麼開心,這首歌應該有故事,到了錄音室,輪到我唱時,我鼓起勇氣跟唱片製作人說,其實我在發抖,我說可否唱慢一點,他說可以啊,接着我更大膽的說想降key,他一聽,覺得這個學生蠻懂音樂,試出適合的key後,我一開始唱,錄音室整個玻璃擠滿了臉,全部人很驚訝:『這個人是誰?聲音這麼好聽。』」

第一張專輯,有《抉擇》、《出塞曲》、《被遺忘的時光》、《你的眼神》。
第一張專輯,有《抉擇》、《出塞曲》、《被遺忘的時光》、《你的眼神》。

創作這首歌的是台灣著名作曲人梁弘志,當時他只有廿多歲,也是剛冒起的新人。「寫歌的人來的時候,我已經唱完了,所以他聽後面的人唱,都不滿意,這首歌那時候在各大學都紅了,只是未發唱片,他在錄音室很失望,把結他蓋子蓋起來,聽說不太高興,走下樓梯,全部人唱完以後,唱片公司老闆跟其他部門留下來,那時用『盤帶』錄音,他們重複播放《恰似你的溫柔》我錄的聲音,因為錄起來蠻好聽,老闆滿意的不得了,最重要那個差點聽不到、快要離去作者梁弘志,他心想:『誰在唱?我剛才聽一大堆都不行。』他馬上衝進來說:『那是誰的聲音?』我要她唱,否則我的歌不賣給你們,所以沒有《恰似你的溫柔》,沒有梁弘志,就沒有蔡琴。」

(點擊以下圖片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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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你的眼神》來港

蔡琴第一次來香港,是一九八三年,一位台灣歌手來港開演唱會,場地不是紅館,而是大專會堂。當時《你的眼神》在香港大hit,林志美也改編廣東版,蔡琴後來在八三年度憑這首歌拿了香港電台十大中文金曲和最有前途新人獎,蔡琴當時在香港算是新人。「當時我在香港只紅了一首歌,就是《你的眼神》,可是《你的眼神》在台灣不是最紅,為什麼?唱片公司老闆幫我做的第一張專輯(八一年),就錄了《你的眼神》,可是好聽的歌太多了,《你的眼神》沒有位置排進去,或者是唱片老闆留着,萬一你轉公司,不跟他合作,他可以用這首歌打你,他覺得這是他的子彈,我講的沒錯,我出完第一張專輯,《恰似你的溫柔》不是我的專輯,那是合輯,我唱了這首歌,紅了我這個人,紅了這個歌。

蔡琴《你的眼神》。
蔡琴《你的眼神》。

「然後我有第一張專輯,叫《抉擇》,裏面有《出塞曲》、《被遺忘的時光》等等,《你的眼神》他們留起來,我們那時覺得,年輕人有理想,唱片公司給我們的版稅這麼少,尤其梁弘志很生氣,歌曲賣斷給公司,結果騙我們,問老闆《恰似你的溫柔》賣幾張?他永遠說賣四千張,怎麼可能?所以梁弘志很生氣,騙我們學生,所以我們幾個人,另外五個男生,其中有製作人,有寫詞有寫曲的,還有一個能唱也能寫曲的,一個是歌王李建復,一個女的是蔡琴,五個男生一個女生,我們組了一個團體(天水樂集),為了能夠得到公平的版稅,結果男生要當兵,所以我們這個團體做的唱片不多,只有兩張,唱片老闆決定只做我一個,這個時候舊唱片公司老闆拿着《你的眼神》來說:『蔡琴,我要出你這首歌。』我問他:『你要用我的歌打我嗎?我現在要出我們的《天水樂集》。』他很坦白說對,我說:『好,你要答應我,你只能打我三寸,我幫你上三次電視。』因為我覺得,如果跟他耍脾氣,他也會出,然後他亂宣傳怎麼辦,那是我唱的歌啊,反正後來我們那個團失敗了,但是呢,我幫自己忙的這三次,讓《你的眼神》在香港大紅。」

早期的蔡琴
早期的蔡琴
蔡琴唱老歌有獨特韻味,旗袍打扮非常婀娜。
蔡琴唱老歌有獨特韻味,旗袍打扮非常婀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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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琴就是一個這樣的女子,她第一次來香港開演唱會,心裏不相信自己辦得到,因為香港只有一首歌hit。「我要求來香港綵排一星期,我不認識這裏的樂隊,主辦方答應了,還要花人家的錢,練了一個禮拜,翌日兩場就是正式,我心情很緊張,睡不着覺,半夜在路上走一走,心裏想:『怎麼可能呢?這麼大一個香港,到處看都是高樓大廈,怎麼會讓蔡琴這個長得不怎麼樣、紅了一首歌的人開演唱會?明天會不會有人來看?』就在擔心的時候,聽到有人在拉二胡,是一個乞丐討錢,我在黑暗角落聽,原來他在拉《你的眼神》,乞丐也會拉《你的眼神》,表示這首歌很紅,我趕快去看有沒有人給他錢,都是滿的,所以我不擔心了,後來兩場很成功。」

蔡琴1983年首次香港演唱會的廣告。
蔡琴1983年首次香港演唱會的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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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陪伴的日子

香港人對蔡琴的感情,還有《無間道》裏劉德華、梁朝偉試HiFi播《被遺忘的時光》,「是誰……」高音甜,中音準,低音勁,是港產片經典片段,多年來不少樂迷戲迷因此喜歡這首歌。

蔡琴八年沒來香港開演唱會,五月紅館《好新琴演唱會》,她有一個主題:「愛就是陪伴。」從年輕時代走到今天,她有一番領悟:「我從第一個演唱會紅起來到現在,誰陪伴我呢?也許中間有少女的戀情,然後婚姻選錯對象,人生經歷一一告訴你,你不可以倚靠一個人陪伴你,家人呢?後來我爸爸身體不好,我大學都要休學,早點賺錢,所以我本來沒想過做歌手,但我不知應做什麼,只是那時我唱紅了歌,為了讓爸爸休息,讓媽媽不要擔心,媽媽很緊張,弟弟妹妹還小,至少我有歌唱紅了,所以我唱到現在唱了四十五年,最初十年是為了養家,可是我很幸運,我的歌紅,大家都喜歡聽,我在一間很大的西餐廳,全家人吃牛排,台上有節目,我這樣子唱了十年,那麼陪伴我的是什麼呢?燈光、樂隊都未必合格,我沒有選擇,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你要不要養家?所以沒有人陪伴我,或者幫助我,我自己要堅強,沒人陪伴,現在想起來,對我個人是很好的訓練。」

蔡琴與導演楊德昌八五年結婚,九五年離婚。
蔡琴與導演楊德昌八五年結婚,九五年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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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路上,蔡琴八四年拍電影《青梅竹馬》時認識導演楊德昌,八五年結婚,但經過一些波折後,九五年離婚。之後她有過低調的圈外男友,但已分開,在很多人眼中,蔡琴很堅強,她的歌聲有自我治療的作用。「有時是環境所逼,我也有脆弱的時候,但我不習慣等別人來幫我,我爸爸早就走了,媽媽現在老了,飛機都不能坐,我工作忙碌時,沒有時間陪我媽媽,以前她一定來看我的演唱會,我在台上眼睛掠過觀眾席時,看到媽媽,我就趕快看別的地方,否則我會哭得唱不下去,今年她不能來香港看我,所以我跟主辦單位談話時,無意間講了一句話,『愛就是陪伴』,疫情讓我們不得不跟家人、朋友、觀眾、團隊隔離,好不容易可以唱了。」

蔡琴屈指一算,唱了四十五年,服務過四代觀眾。「香港《好新琴演唱會》做一個榜樣,孫仔跟爸爸媽媽請祖母,或者曾祖母,一起約會看蔡琴演唱會,人要重新聯絡,一個家要重新相愛起來。」

蔡琴細細訴說自己的故事,由童年與家人相處,出來唱歌遇到的挫折,以至來港發展看到的奇妙事情,最想用歌聲,不止治癒人的心靈,更要拉近一家人的距離。

蔡琴與媽媽。
蔡琴與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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