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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二汶.如是我汶

林二汶:餓

專欄
2022.09.23
撰文:林二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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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個月的25號,是我40歲的生日。還有一個月,我的三字頭階段正式完結,一生人只得一次的三字頭,終於來到講再會的時間。突然想起一首歌的歌詞「Everytime we say goodbye, I die a little.」對愛的人講再見如是,對人生階段講再見也如是。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對任何階段有不捨得的感覺,因為我很嚮往長大,起碼我一直這樣認為。只是,原來當快要到40歲的時候,我才明白原來我沒有自己想像中那樣喜歡長大。我沒有想像過40歲後的我會如何,就是因為沒有想像過,所以突然有點害怕。我會覺得自己很無力嗎?我夠成熟成為人家眼中的四字頭大人嗎?都還沒有準備好,40歲已經準備降臨。由於無助感突然來襲,於是我決定問問我最尊重的前輩。他認真地想了兩天,然後給了我一連串的語音訊息。看見那些語音訊息,我不敢立刻開始聽,因為前輩這個認真的思考,加上一連串的說話,我感覺到這將會是一個也許會讓我失眠的題目。隔了一晚,就在我早上完成早上該完成的工作之後,腦袋清晰了,身體完全啟動了,我按下播放鍵,關於40歲的真相,大白。

前輩還是一如以往的溫柔。

前輩說,我給了他一個功課,讓他重新整理一次自己的60年。他從自己的性格,以致每個階段做的選擇,用數分鐘說了一遍。然後他說到,40歲的他,發現自己不足夠,很不足夠,於是他決定去讀書。這個「不足夠」,擊中了我。我明白,那些害怕,來自發現自己的不足,也明白,原來我不是孤獨的。原來每個階段轉變也可以覺得自己不足夠,原來來到每個階段也可以保持「餓」。說回去,為什麼我覺得40歲來臨是一個恐懼?大概是因為,我覺得我總是可以有足夠資料和實力去面對每個階段,但真相是,不是階段轉變讓我無助,而是我自以為是地鎖定的這個邏輯阻礙了我。沒有一個人可以準備好應付每一個階段,有時候,我們就是不懂,而我們是可以不懂的。前輩說,40/50/60歲也好,也大概沒有一個人真的懂得該如何做人,所以我們應該不斷地找,不斷地學。「Stay hungry, stay foolish.」浪漫得該印在T恤上。這句說話,看起來真的像一個「eye candy」,又好看又好說,但當你真的經歷過失去和恐懼,你才會發現,這顆糖果的藥用價值在哪裏,它的苦澀味又在哪裏,而它的希望,真正在哪裏。

三字頭,一生人只得一次,四字頭也是,每個字頭也是。所以我會繼續不懂,繼續學習。

祝我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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