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啟銳.無覓處

五陵少年

我想說一說我在紐約讀書的時候,遇見的奇奇怪怪的同學。 首先,他們大多來自世界不同的角落,扮相又都各有不同,官仔骨骨的影星富二代有,爛身爛世的第三世界流亡份子有,背景複雜、煙視媚行的黑社會大哥的情人、唸書只為過日辰的也有。 有些其實早已有相當的片場經驗,千里迢迢的來到紐約,只為了爭取一點生活上的刺激,飛揚一下,或者沉澱一下。 我記得有一個日本來的,是黑澤明的副導演;有一個德國來的,剛替《Das Boot》設計完那艘遠在CG年代之前、已經面世的潛艇;還有一個加州來的,一直在幕前演些不大不小的角色,《Top Gun》裏面,那個出師未捷,便鎩羽而歸,改由Tom Cruise取代出征的失意空軍,便是他。 這些同學有一個共通點,就是十分富有。當中一個菲律賓來的,不喜歡學校提供的現場錄音機,搖了個電話給老媽子抱怨,一星期後,便有一個當時最新的Nagra 4.2空運來到學校,畢業後也不帶走,隨手便把錄音機留下來,送給學校,跟我們那一套穿越黑手黨與華青幫,歴劫而來的金屬腳架,殊途同歸,先後輝映。 還有一個長得非常挺拔帥氣的,嘴角永遠帶點孩子氣的微笑,非常的All American Look,我老覺得他臉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直到有天,我來到時報廣場,竟看到那個倒數大鐘的旁邊,有一幅超巨型的廣告,百多二百呎高的照片,赫然就是這個同學當的模特兒,此後日月更新,隨意披搭一些不同的消閒衣服在身上,笑看世界。 這個大男孩拍學校的第三部30分鐘短片習作的時候,已經帶整隊同學,飛到新墨西哥去,實地拍攝了。 出發的那天清晨,大夥兒齊集在他家中準備時,這才發現,正在為我們弄早餐的他的新婚妻子,原來是馬田史高西斯的前度太太,意大利導演羅薩里尼與瑞典女星英格烈褒曼所生的女孩,後來同樣受人鍾愛的影星與模特兒,伊莎貝拉羅薩里尼。 ──吖,誰說五陵裘馬,同學少年? (紐約回憶:九)

8 年 ago

三腳架的奇幻旅程

我們的第一次學生拍攝,那套三腳貓貨色的木製三腳架,居然也獲紐約的匪幫垂青,也只能認命了;水已深火更熱,唯有硬頭皮,拜託偶然認識的唐人街大哥發功。 大哥果然是大哥,萍水相逢,二話不說,就把事情包在身上,我們總算在大海茫茫中,找到一根救命稻草,也就患得患失地繼續上課去了。 沒想到第二天晚上,我們回到唐人街打黑市工的地方,攝影機的三腳架,已經神奇地出現眼前── 只不過,那並不是我們本來那套老殘木腳架,而是一套簇新的輕金屬名牌腳架,閃閃生輝地,屹立在孔子像的腳前,旁邊坐悠閒地吸煙的唐人街大哥。 我們一見,都嚇楞了,嚅嚅地探問:「大哥,這套可不是我們失去的……」 「操!我都打聽了,最近給偷走的腳架,不論唐人街還是小意大利,浮出水面的,只有他媽的這一套!」大哥噴着煙說。 「可是,它並不是我們學校的呀。」 「喲,唔見個桔,執返個橙,唔好咩?」 「這個……」 「這什麼個,你們要還是不要?我出到聲,免費喎!」 「要要要!要要要!」 次日上午,我們扛這套名牌三腳架,回到學校,怯怯地還給器材部,也不知道怎麼向對方解釋「唔見個桔,執返個橙」的東方神秘哲理,一心只望對方收貨,不再追究。 豈料器材部主管一見,馬上兩眼發光,高興地連聲稱好,說這是全紐約大學最好的三腳架,讃歎之餘,幾乎要封我們為模範學生,也不追問何以木架會變鋼架,大概久住紐約,對一切事物的來龍去脈,早已懂得不再理會。 末了,在一眾圍觀同學的艷羨目光中,器材部主管還加了一句: 「以後你們出外景,這套腳架,可以優先借用!」 ──以上,就是我們在紐約三年,得以享用最佳腳架,以及從此與唐人街大哥,成為莫逆之交的蘭因絮果了。 (紐約回憶:八)

8 年 ago

三腳貓失竊記

我寄住的布碌倫公寓失竊沒多久,學校便開課了,開學禮在華盛頓廣場附近舉行,電影系蓋了一個非常巨大的營帳,師生和國際友人都來了,齊齊坐在黑色的營帳裏面,到處是一束束的聚光,照得大家都很亮,很酷,很有型。 然後,開課才一星期,學校居然便讓我們出外景了,你知道,學生都來自五湖四海,抬雖然破舊、但還是值個一百幾十萬美金的機器,人生路不熟的,通街跑,還真的非常信賴大家。 那時候,我們剛在唐人街找到黑市工,半工半讀,朝八晚二,每天都喘不過氣,你都咪話唔係。無論如何,一個九月初的晴天,格林尼治村、蘇豪、字母城一帶,同時出現了七、八隊的學生攝製隊,柴娃娃的拍拍拍。 夕陽西下,我們也執拾收工了,卻真沒想到,就在我們一個傳一個的把器材搬上車的其中某一剎那,三腳架給偷了! 只是那麼一、兩秒鐘,居然就下手成功,真是名不虛傳的紐約幫,前輩前輩。我們馬上兵分幾路的前後左右追截,卻仍是蹤杳然。那三腳架是那種古老的木架,伸縮麻煩,要在一、兩秒鐘內把它給偷走,只能整個的抬,我們在附近的一切窿罅都鑽進去找了,還是毫無下落,今天回想,難道這幫紐約高人是從天台上,拋下吊索把獵物勾走的不成? 罷了,如此三腳貓的三腳架,居然也獲垂青,只能認命,我們向學校報失後,學校歉疚地說必須要賠,我們垂頭喪氣地回到唐人街,正準備第二日去老鼠貨市場碰運氣,忽然看見老闆的好朋友,一個黑白二道都通的唐人街大哥,忽發奇想,也許他有辦法? 大哥一聽原委,哈哈大笑,說:「我豈止黑白二道通行,就算唐人街對岸、小意大利區的那些白鬼,都有我的線人,黃白二路,同樣開綠燈。學生哥,安心讀書吧,這種三腳貓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我們一聽大樂,事情後來更是峰迴路轉,出乎意料之外…… (紐約回憶:七)

8 年 ago

給我一根棒棒槌

我們可憐兮兮的小公寓被爆格後,三名高大威猛的紐約巡警接報,例行公事地查看了一會,替我們錄了一份口供,包括時間、地點、失物等等後,便我們三個苦主簽名了。 我拿起那根NYPD原子筆,看混亂不堪的小公寓,尤其那給弄得一塌糊塗的洗手間,忽然想起保羅麥卡利的《She Came in through the Bathroom Window》來,你知道: She could steal But she could not rob... 當時的我,雖然仍然餘怒未息,卻已頑皮劣性又起,隨手便在報案紙之上,大筆一揮,簽上保羅麥卡利的名字。 ──對,假如有朝一日,你們翻查舊檔案,會發現很多我的文件,特別是那些無聊的、討厭的、逼吃虧的、明知簽了等於沒簽的文件上,我的簽名,不是保羅麥卡利,便是約翰連儂,而且簽得流流灑灑,完全可以亂真。 我簽完後,把報案紙遞給我的舊同事和他女友,單一單眼,說:「差你兩公婆」。一心相信他們會醒目地夾計,簽上約翰連儂和大野洋子兩口子的名字,完成這個苦主的無聲抗議。 沒想到他們一下子會錯了意,竟在報案紙上,分別簽了彼得和瑪莉,由是,本來搞鬼的Paul,…

8 年 ago

小瓶的秘密

我們報案後沒多久,三名神高神大的紐約巡警,已經接報踏上我們的樓梯,「啪撻啪撻」的,果然先聲奪人。但見三警厚硬的皮靴才登上二樓,背後那赤裸的樓梯燈泡,已經把他們龐然的身影,投進 我們敞開等候的大門。 三人進門,一黑兩白,威風凜凜地四處檢視,隨手扶起那一根本來護門、現在頹敗地歪跌在地上的警鎖鐵柱,我有點悻悻然地說:「Police Lock.」 黑警看我一眼,失笑地自嘲回應:「Yeah. Pussy Lock!」 然後,在場的三個警察與三個苦主,都齊聲大笑起來了,莫名其妙地分享一種同是天涯的共怨與共鳴。 我在電視看NYPD看得多了,真實的紐約男子漢現身眼前,真人示範,倒是初次領教,只見三人分工合作,非常的專業俐落,兩個檢查,一個記錄,邊看邊隨口唸出一大堆密碼: 「L251, L390, B818, T5653, No, no, T5654……」的,如此這般,負責記錄的也就心領神會地抄寫下來,我們三個初來甫到的留學生只聽得一頭霧水,但猜度是一些警察術語,也沒追問。 然後,三警走進廚房,也就是我平素蝸居的地方,我這才看到,冰箱和櫥櫃裏的食物,原來都給報銷得亂七八糟,果醬啦、麵包啦、糖瓶啦、鹽瓶啦,都給徹底的刮清刮淨,這幫窮途末路的竊匪,大概真的餓得發慌了。 「餓成這樣,這幫鼠竊小偷也怪可憐的。」我舊同事的女友說。 「錯了,小姐!」另一個警察開腔搭口。「這幫是專業慣匪!」 「唷!你怎麼曉得?」我好奇地問。…

8 年 ago

護城河失陷

我們的暑假東岸之旅,在駕車返回紐約、繞美麗的佐治湖走了一圈後,終於身心愉快地結束,回到布碌倫,也終於回到「赤佬佬」的現實── 我們幾個一向偷雞摸狗的Preppie小赤佬,終於遇上真真正正、遇佛弒佛的Gotham大赤佬了。 事實上,當大夥兒爬上三層樓梯,甫一推門,便已心知不妙:那度紐約警察大力推薦、號稱穩如金剛、有名你叫的「Police Lock」,竟然「鏗鏘」一聲巨響,便頹敗地掉在門後的地板上,迴音驚嚇的晃蕩。 這「Police Lock」的結構,外貌十分笨拙,但卻相當實用,也一向穩固可靠。它以一柄巨型的金屬鎖,扣一根直徑足足三吋、長度四呎有多的鐵柱,硬挺地斜斜豎立,一端頂大門,一端撐地板,護大門。唯一打開它的途徑,只能是公寓主人的雙重門匙,把這根鐵柱小心移動,陷進一條金屬造的軌道內,再慢慢推後,活像古時候的護城河一樣。 無論如何,當我們知道守護城池的護城河已被攻陷之後,第一個反應,便是馬上跳出公寓,跳回門外,這也是那本大學派發給留學生的《紐約倖存手冊》所教落的: 有一件事情,比起你離家的時候,有人入屋爆竊更加糟糕,那就是有人入屋爆竊的時候,你剛在家中。 這一點森林智慧,我們幾個來自香港紅番區的留學生,其實也略有所聞,由是,在我們確定家中真的無人之後,才步步為營地踏進去,雖然以如此笨星的姿態,走進自己的家中,心下有點不忿,但也沒辦法。 報警後,那平素每日每夜都慣聽的紐約警車聲,很快便從街尾傳來,雖然不幸地,今次它是停在我們公寓的外邊。 緊接着,幾個警察威風凜凜地踏上樓梯,步聲「劈撻劈撻」,十分壓場,武力裝備也非常講究,腰間的巨型NYPD佩槍一搖一擺,彷彿隨時便要出鞘,也彷彿在狠狠地暗唸奇連伊士活的《辣手神探》對白:「Come on. Go ahead, make my day!」 (紐約回憶:四)

8 年 ago

小赤佬與大赤佬

我在學校開課前一個非常炎熱的夏天,來到紐約,借宿在一個香港電台的舊同事家中。那是一棟小小的公寓,位於布碌倫,低調而舒適,雖然那裏只有一個臥室,我也只能每夜睡在廚房的地板上。 初到紐約,一切還未習慣,但才來了那麼幾天,大夥兒便窮風流、餓快活地決定,趁學校還未開課,先開展一次東岸的南下之旅了。 那是我們的輕狂歲月,凡事說做就做、說走就走,於是話音剛落,第二天清晨,六、七人便破曉出發了。那時候,也沒有什麼行程和計劃,就像今天的香港政府一樣,既沒有時間表,也沒有路線圖,更沒有任何的既定立場和方向,一切都非常「符碌」與「千猜」。 這樣的態度,今天大家當然知道,只是一個求其、無能、膽怯的政府所為,但作為一柴娃娃學生的流浪方案,倒十分適合。畢竟,那時候我們這Fresh off the boat、躍躍欲試的笨星,還是相信Jeremiah Johnson所說:「The way you wander is the way you choose」的。 車子在一片喧鬧中起航了,說是起航,也沒有什麼不對,我們的破車,還真的像飛機多於汽車,無論外貌、聲浪與運行狀態都是,尤其當時四個負責開車的,兩個沒有車牌,一個從來沒有駕車出過布碌倫。 甭管了,哨聲一響,大夥兒便輕身上路,車子也橫衝直撞的啟程。那時候,WYNY還在不停的播放John Denver的《Take Me…

8 年 ago

扮個紐約客

在那遙遠而沸騰的八十年代,紐約大學發給它的海外留學生的防身小冊子《How to Survive in New York City》,儼然就是一部明刀明槍的《紐約生與死》,它從下機的一刻開始教你,Gotham市內,那層層醜陋、薰黑、Film Noir與Black Comedy孿生般的真貌。 我至今仍記得其中的大部份內容,譬如說,如何乘搭地下鐵: 當你投入地鐵代用幣時,動作要敏捷、有勁而熟練,不要給人初來甫到的感覺;用力推開旋轉閘,踏進車站,盡快找到你的月台,信心十足地大步走向它。 候車時,千萬別站在月台邊,站在月台邊並不會加快列車到站,只會增加你的危險,紐約市每星期都有人給瘋子推下路軌。最好的候車位置,是站在柱位旁邊,方柱又比圓柱好,遇事時更能抓緊。 列車到了,盡量乘搭第一卡車,因為司機在你前面;或者最後一卡也可以,因為車掌在你後面。千萬別在車上睡,尤其當你獨個兒乘車,森林裏的動物也不會獨個兒睡的,而紐約市是個森林。 車程中,你可以觀看車上的列車路線圖,細聲點算哪個站下車,或轉車,這是正常的,畢竟,連咱們的警察也記不清地下鐵迷宮一樣的路線圖,只不過,你最好用英語去細聲點算,不要用你的家鄉話,以免暴露你是個遠方來客的破綻。 出了地下鐵後,要保持你那信心十足的表情,大步向前,即使你不知道前面的路是否正確,也要胸有成竹地走,寧願走錯,也不要猶豫,一定要看來像個很有目的地和方向感的老手。 一個值得推薦的習慣是,每天一邊嚼口香糖、一邊生活。每天無聊地嚼口香糖過日子,讓人感覺你是個久居此地的紐約客,成為犯罪者目標的機會也比較少,是個可以一試的習慣。 所以,新同學們,帶備你的口香糖吧,記:你來唸書的城市是紐約,不是新加坡。 (紐約回憶:二)

8 年 ago

罪惡之城倖存記

接連多宗的恐怖襲擊,世間彷彿已再無樂土,人們出入各國大都會,盡皆左顧右盼,步步為營。西方國家紛紛發出警告,呼籲國民與訪客小心,就像我姥姥從前,於我每天上學前的叮囑: 「記牢了,眾地勿企,眾事勿理!」 名副其實的苦口婆心。 然而姥姥不知道,類似的亂世景況,我在紐約讀書的時候,每日每夜,都將以不同的形式經歷。 那是八十年代初的紐約,才一年多,邪惡的序幕已「嗖」地撕開,約翰連儂在中央公園西的家門前,給人近距離射殺;一個瘋狂地迷戀祖迪科士達的影迷,槍擊朗奴列根,以博紅顏注目;恍惚中,蝙蝠俠和小丑魔王已於暮光裏再次出現,正邪最後一戰於Gotham— 一個無可救藥的、徹頭徹尾的罪惡之城,正輪迴般重生,一切都如此世紀末地妖艷,瘋狂地有今生無來世,把生命赤裸裸的展現眼前。 那時候,我人還未飛紐約,校務處已經寄來一大疊的入學須知到香港,千叮萬囑,希望我事事小心,而其中最嚇人的一本小冊子,冊名是《How to Survive in New York City》。 如何在紐約市求生?還是倖存?真是個嚇人的名字,尤其當它由一家大學正式發給它的海外留學生,更叫人感到鐘聲響起,事有蹺蹊。 收到這本圖文並茂的小冊子後,我也沒有告訴爸媽,只是等到晚上他們都熟睡了,才偷偷的躲在被窩裏看,像小學時偷看金庸與司馬翎,中學時偷看《花花公子》與《閣樓》一樣。 只是,金庸與司馬翎、《花花公子》與《閣樓》,終究不過是遊戲人間,《How to Survive in New…

8 年 ago

喪家的獅子

深夜睡不,起來看《國家地理》頻道,看到這麼一套紀錄片。 畫面所見,一獅子在草原邊上曬晨曦的太陽,家族的首領威巖地躺在幾頭母獅和十多頭小獅中間,無聊地打呵欠。 忽然,這頭雄獅陡地坐起來,警戒地凝視遠方,就像《沙漠梟雄》裏面的奧馬沙里夫出場般,極遠處,海市蜃樓一樣,搖搖晃晃地出現了一頭同樣巨大的獅子,搶地盤來了。 作為家族首領的雄獅義無反顧地踏前,鬃毛一飄一飄,氣勢逼人地低吼,誓要保家園。 兩獅對峙了一會,怒嚎就撲向對方,廝殺起來。沙塵滾滾,噬咬慘烈,雙方惡鬥了七、八分鐘,家族首領終於敗下陣來,渾身鮮血、一拐一拐地黯然離開,幾頭母獅默默地目送丈夫遠去。 鏡頭一轉,奪位行動原來尚未結束,但見那十多頭小獅悽惶地四散逃命,卻都逃不過速度遠勝自己的新獅王,給一一咬破喉嚨而死。斬草除根,原來是獅子奪權的習慣,要保證日後這族之內,盡是自己所生。 鏡頭再轉,落敗的舊獅王嘴角淌血,在夕陽中瘸走,無家可歸。餓得發慌的牠看見一斑馬,但這時體能已失,只好匍匐靠前,然後鼓起餘勇,撲向其中一頭斑馬,眼看就要手到擒來,那斑馬卻驟聞背後風聲,頭也不回,前腳一按地面,後腿用力便踢,竟就把一頭龐然巨獅踢翻,重傷倒地。 斑馬離去,剩下這頭飢餓的獅子,喘噓在草原上。 然後,遠處來了一鬣狗,也就是魯迅筆下的海乙那,步步逼近獅子,撲前就咬,搶吃這頭尚未斷氣、卻已全無還手之力的獅子,其中幾隻海乙那,偶而還抬起頭來,陰冷地打量一下風瀟瀟的草原四周,血污濕亂的嘴巴,拽一綑獅肉與內臟…… 片名淡入,叫 《A Lion that Lost his Pride》,沒有中文譯名,大概也不知道該翻成《失去族的獅子》,還是《失去倨傲/尊嚴的獅子》。

8 年 a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