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超過半世紀歷史的蘇屋邨於二○一二年展開重建工程,最後三座荷花樓、百合樓及彩雀樓亦已在二月入伙,標誌着蘇屋邨重建計劃已完成。現年五十八歲的音樂人周啟生,當年剛滿月便隨家人遷入當時新落成的蘇屋邨,是第一代的蘇屋邨居民,其已故父親周吉曾歷任居民協會主席,他表示這個屋邨見證着香港歷史及精神,盛載着很多人的回憶及人情味!趁重建完成,周啟生重遊舊地,尋回成長中的點滴。
周啟生自襁褓時期已住在蘇屋邨,直至二十歲才遷出,「六一年我剛滿月就入來住,我住的丁香樓,家中露台是可以遠眺當時港島最高的康樂大廈,以前的舊式公屋樓高廿一層,十四樓就少幾戶,形成一個小平台,鄰里之間可以在石凳聊天,小孩又可以在那裏玩,非常人性化。瑪嘉烈公主(雅麗珊郡主)是在六一年底訪問這個屋邨,我只有幾個月大,不過聽上一代人說,已經是當時的大事;整個童年的物質不會太豐富,一家八口住在三百多呎空間,我甚至沒有一張固定的牀,有時睡沙發,有時睡在爸爸身旁,直至大哥結婚,我才首次擁有屬於自己的牀,不過我爸爸很早期已經買了一台電視機,可以觀看麗的映聲,是當時邨內少數人有的娛樂,媽媽就有一部海鷗牌單鏡反光相機,家中的舊照片,都是媽媽拍攝的。我有三兄、一姊及一妹,通常衣服都是大哥傳給二哥,二哥再傳給三哥,三哥再傳給我,很多衣服都是媽媽親手做的。」
蘇屋邨多年來亦孕育了不少歌影視紅人,包括歌神許冠傑及兄弟許冠文及許冠英、已故黃家駒及胞弟黃家強、蔡楓華、伍衛國、林嘉華等,周啟生自言發育遲緩,小時侯眼中的都是高大有型的大哥哥,「小時候在這條邨都見到很多大哥哥,包括跟我爸爸很好朋友的伍衛國靚仔小生,我幾歲大,他已出現在我的家,爸爸曾經送了一隻狗給他,後來他工作大忙才送回給我們,他給我很深刻的印象,很少見到一個男孩如此英俊,到現在六十多歲仍然是靚仔一名,每次見他仍會想起昔日出現我家時,那個唇紅齒白、很瀟灑、沒戴眼鏡、頭髮乾乾淨淨的美少年。後來見到的大哥哥還有許冠英,當時覺得他是巨人,見他行過,一班小孩就會喊『阿英來了,阿英來了!』心情很緊張,見他背着一件柔道袍,就像一個柔道小金鋼,很健碩,很有型,不過我在邨內就從未遇過許冠傑,入行後才相識,他跟我說是相逢恨晚。」
而邨內亦有一班跟周啟生年齡相若,後來同樣在圈中闖出名堂的演藝界朋友,「有一個不得不提的,就是經常說我黐線的舊同學蔡楓華,六年級時,我就讀蘇屋南官小,他是讀蘇屋北官小,我十一歲只有四呎多,他當時已經約五呎九吋,起碼高我一呎,看來已經很成熟,可以去結識異性,以前很少跟他交往,覺得他很牙擦,曾經有一次跟他一起去宿營,去長洲六天五夜,他就是睡在我旁邊的牀,當然長大後提起覺得很好笑。
至於另一個跟我年紀相若的就是黃家駒,他身材瘦削,長得不高大,比我遲出道,經常在巴士總站的欄杆流連,我叫他做欄杆飛,有一次我跟他一起在油麻地飲早茶,之後他趕着返回蘇屋邨,當時是一九八幾年,這是最後一次跟他飲早茶,他經常叫我死仔包,外面的人會以為我們吵架,其實我們好好感情,會談起很多在蘇屋邨的長大的點滴。還有就是年長我幾年的林嘉華哥哥,小時候見他戴上黑超,像李小龍般,一頭短髮很有型,沒多久就見到他主持《少年警訊》,我每次跟他說起小時候覺得他很有型,他既不相信,也帶不忿,他不認為我比他年輕很多,其實我比他少四、五歲,由於發育遲,自然覺得他已是成年人。」
周啟生十二歲已經創作了第一首作品《微妙的三角》,十六歲拜顧嘉煇為師,二十歲當上亞洲電視首任音樂總監,「都有人問過我,一個十二歲仍未發育的男孩,怎可以寫下《微妙的三角》這首曲,首歌是在廿一、二歲才發表,詞就是鄭國江老師的功勞,至於旋律其實是當時暗戀蘇屋邨一個女孩時寫下,一個中一仔,又生得矮小,不可能跟人表白,只有暗戀的份兒。由十多歲至廿歲這幾年,在蘇屋邨創作了不少作品,包括《感情的段落》,編曲就有徐小鳳《無奈》及《風的季節》,還有很多溫拿樂隊及鄭少秋的歌曲,汪明荃利舞台演唱會的《熱咖啡》也是在家中編的。」
昔日的公屋滿載濃厚的人情味,周啟生坦言至今仍令他懷念當時的鄰里關係,「六十年代,媽媽已經買了一台價值八千元的英國Robinson鋼琴給姊姊,相當於一台歐洲進口車的價錢,當然是爸爸付款,這個鋼琴陪伴我至三十歲,才送了出去;那時,我會待晚上大家都睡覺後才彈琴,雖然我會用布蓋着鋼琴來減低聲浪,但隔壁鄰居常說半夜起牀上廁所又聽到我的琴音,天光起身吃早餐也聽到我的琴聲,有時碰面還問我昨晚是在彈貝多芬嗎?昔日的鄰里關係很好,半夜琴音也沒有人報警及投訴。」
那個年代,沒有電腦,又沒有上網,周啟生連電視亦少看,主要娛樂就是做運動,「我喜歡圍繞蘇屋邨跑步,我參加過四屆環邨長跑,其中有一次得到第三名,除了跑步,我還有練詠春及蔡李佛等武術,蘇屋邨跟李鄭屋邨之間有一個球場,以前兩個屋邨的男孩子經常為爭球場而打架,練武術可以跟人打架,練跑步則是打不過人也可以跑,不過一班細路,打完第二日又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