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想她在瑞士嫁人
梁琤十六歲獨自移居瑞士,但不是富家女去讀酒店管理那種。「我家境普通,主要因為阿姨在當地開餐館,我過去幫手,叫做雜務總經理,什麼都要做,包括洗碗,整間餐館的瑣事都要處理。」
對於一個廿歲女孩子來說,瑞士生活太平淡,爸媽想她落地生根,找個男人嫁出去。「逗留三年,我看到前路沒有太大發展,繼續下去好像沒有目標,想回來尋找自己一片天空。」她形容自己我行我素,跟父母商量也沒有,辭了職,買張機票,就飛返香港。
回來時是四月,亞姐五月招募,她一看,最吸引的是二萬元現金獎,就報名一試,結果入到初賽,當時她仍用原名梁玉燕,可惜無緣晉身決賽。「我連十名也入不到,所以我覺得自己跟亞姐關係不大。」之後她做過售貨員,兼職拍卡拉OK,不久德寶電影公司尋找新的打女,她報名試鏡,就被選中成為《黑貓》女主角。
「聽說有二百多人去選角,電影公司可能覺得我從瑞士回來,有點任性、不在乎的感覺,頗像戲中的女主角。」《黑貓》有參考法國導演洛比桑的《墮落花》,德寶為她改個響亮的名字,叫做梁琤。
後腦着地發出巨響
德寶想捧個楊紫瓊接班人做新女打星,跟梁琤一簽六年。「我沒有跟家人商量就簽約,最記得一家人吃飯,我才告訴父親,他氣得拍枱,當時的我真的頗任性,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
梁琤一點武打都不懂,她笑說,德寶的訓練很「嚴格」。「他們訓練了我一星期!」聲音中充滿譏諷。「不知為何,我裏面有一股很強的衝勁,當我一聽到『action』,就會很自然很投入地去打,有種力量,叫我衝呀!做呀!當我一離開鏡頭,你叫我去玩過山車,我是不會去玩的。」
她最記得有一場戲,要跟一個昂藏六呎的洋人對打。「他將我整個人舉高,然後擲到地上,我需要做一個後翻跌地;一般懂動作的人,會收緊頸部,然後避重就輕着地;但我不懂,單憑一副牛力,整個後腦撞落地板,地上沒鋪軟墊,發出『嘭』一聲巨響,連回音也有,工作人員都擔心我會否腦震盪,但我只是爬起身,一味說:『無事無事,再來啦。』我就是有這種傻勁,我不是故意裝強,我心目中覺得一定要完成件事,就是這種態度。」
首映那晚,母親坐在她身旁,一邊看一邊哭。「戲中有些比較性感的場面,我擔心她會罵,但只見她哭到不斷拿紙巾,問她什麼事?她說:『黐線㗎!你點解要咁辛苦?家裏又不是沒錢。』」
燒傷留疤痕和陰影
《黑貓》為梁琤贏得電影金像獎最佳新人,但當時她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拿獎,一方面卻在家中坐冷板凳,拍完第一部電影,德寶不再開戲。「經濟沒有問題,因公司有固定月薪,但投閒置散,心情很低落。」
幸好後來《黑貓》開拍第二集《刺殺葉利欽》,她有機會到蘇聯和加拿大拍攝,之後拍《重金屬》,到印尼火山取景,每天通告凌晨三點開工,不斷打打打,成功塑造硬朗打女路線。
九五年《影子敵人》,一場爆炸戲,因炸藥爆發時間計算錯誤,她不幸燒傷。「到現在仍然很深刻,八仙嶺和嘉利大廈大火,就是在那一年發生。」近距離看她的右手,仍看到皮膚不太平滑,留下了疤痕。「我記得被火燒傷之後一刻,有人捉着我的手,一拉已經扯到塊皮甩出來,我只懂拿鏡照,一看頭髮變了爆炸裝,眉毛和眼睫毛燒掉,嘴唇腫得像孖膶腸。去到醫院,原本用濕毛巾包着的手,一揭開,像隻變大了的豉椒鳳爪。媽媽知道後衝去醫院,一打開病房門,哭到崩潰。之前整個過程,我隻手像機械人一樣僵硬,動一下都痛,但我硬頸,一滴眼淚也沒流,一見媽媽哭,我那刻才失控,覺得對她不起。」
她留院三星期,燒傷的皮膚康復進展不大,結果要植皮。「在大腿旁邊割一塊皮膚下來,蓋在手上。」除了手上疤痕,有一段時間心裏亦留下陰影。「我聽到火爐按掣、撻火的聲音,心裏面會潛意識顫一顫,但很奇怪,之前拍《飛虎Ⅱ》,我要靠近壓縮氣樽,有火和爆炸,但導演一叫『action』,我就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心裏一點恐懼也沒有,我一直觀察自己的心,我覺得很奇妙,原來只有拍戲時我什麼都不怕。」
停工數年照顧患癌父親
她先後多次進出無綫,拍過《烈火雄心》演消防員,後來拍《金枝慾孽》,演柔弱的福貴人,也是觀眾喜歡的角色,但其後數年影視圈都甚少見她蹤影,因她父親患癌,她有八年停產。
「○五年頭,突然知道爸爸患上肝癌,真的很突然很震撼,在我心目中這是絕症,我是家中比較大的女兒,要陪親人處理這件事,雖然當時爸爸的癌症屬於初期,可以做手術,之後接受化療,但很快三個月之後,癌細胞擴散到胰臟,見到他痛得好緊要,我好心痛,那段時間,我就決定要將時間留來陪家人,諗好多節目,陪爸媽去旅行,帶他們去周圍玩,我精神上給他很多正能量,跟他說世界上永遠有奇蹟,用正面的心態去面對。○九年,爸爸終於離開了。現在我回看,覺得無遺憾,如果我那段時間拚命工作,沒有陪他們,可能我現在會很嬲自己。」
一三年梁琤重返無綫,並簽下經理人合約,她滿意兩年來嘗試了很多不同角色,不是一味做打女。《廉政行動》演一個很衝動的差婆,《醋娘子》做一個好計較的老闆,《再戰明天》演一個好功利的女人,《飛虎Ⅱ》演聾啞人士,未播出的《巨輪2》演一個霸氣阿嫂,還有《梟雄》演黎耀祥身邊的賢妻良母,而且很高興可以和黃秋生合作。「他跟我說,我的角色比較師奶(楊明演兒子),不是硬繃繃的女性,你同個仔說話,是否可以比較囉唆。」她感覺秋生袋錢入她的袋。
常被男人問是否好打得
講到囉唆,梁琤自覺不是本身性格。「我好man、好爽、好怕人囉唆,好少重複講一件事,我阿媽man過我,我性格中很多男性化的性格,都是由我阿媽而來。」
梁琤不介意公開講自己四十六歲,又說:「我始終一把年紀,最近離開TVB的都是比較後生,和我年齡層不同,對我影響不大。」
她毫不介懷目前仍是單身,以往從未見她有緋聞,問她是否從未拍拖?她又很大反應說:「當然拍過,嚇死人咩。」當年在瑞士有過一段維持一年的初戀,當時她單純地有想過跟對方結婚生子,但後來他要回港,梁琤留在瑞士,就這樣分了手。
多年來,她的打女形象鮮明,會不會嚇走男性?她笑說:「如果我一出手你們就大件事,現實中我未試過打人,但很多男人問我是否好打得,我會問返他們:『你係咪想試吓?』但總是沒有人想試,其實接觸過我的男性,都不會驚我,只是潛意識中會覺得我會打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