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藝術家Thomas Mailaender在一部作品集《Illustrated People》中嘗試了一個實驗性創作,他在倫敦出版社The Archive of Modern Conflict的典藏裡頭,挑選了一些負片覆蓋在模特兒的皮膚上,然後用紫外燈照在該部位,底片的圖案就此烙印在身體,成為會隨時間消失的作品。生而為人,我們必然會帶著身體的軀殼活著,而以身體這一生命載體作藝術媒介,就為創作與表達再添加了一分情感的厚度,用最貼身、獨一無二的元素串連起內心的感受與表達形式。日本書法家岸本亞泉Ai Kishimoto除了是心書協會(“Shin-Sho”Association)的主席,也是位表演者,以自己的身體作為書法的畫布,配合優雅的肢體動作,創作出千變萬化的配搭。
「心書」與傳統書法有甚麼分別?怎樣才算是正確的寫法?
我所創作的「心書」與日本傳統書法最大的分別是,傳統的書法有嚴格的規矩,例如字的形狀、點墨的手法、執筆的方法和筆劃的寫法等,所有元素都有規有矩,你只可以跟循著它的標準下筆,而我的書法「心書」則強調把自己內心的感覺,通過手和手上的筆表達出來,所以其實並不存在「正確」這一種說法。只要你感覺你所寫下的字能夠表達出當下你情绪,那麼這就是「正確」的心書。所以,比起傳統的書法,這種「用一個字一個字去表達自己的內心,去認同自己的內心」的心書,我更為喜歡與重視。
「心書」讓你著迷的地方是?
墨水的香味、下筆時的質感,微妙地用不同的力道,讓寫出的線條擁有不同的變化,還有墨水和水的比例之間天衣無縫的合作,都讓書法擁有了「此刻永恆」的獨一無二、無法復刻的獨特美感,這一種無法測量的感覺也是我所追求。我通常使用漢字來創作屬於我的藝術,思考與決定要將這個漢字寫在哪裡,而用身體作畫,就是一種獨一無二的自我表達方法:內心所擁有的感覺、肢體質感都是獨特的,所以每次書寫都是「特別時刻」的堆疊。
你會在甚麼時候寫心書?它是否擁有治療人心的力量?
每一次在作畫都會有著不同的心境;幸福、感到開心的時候、想要好好照顧自己、治愈內心的時候,當然還有難過、悲傷、想奮力越過人生的難關和不顧一切的發洩情緒的時候。無論是什麼樣的感情,我都可以將這些感情用藝術記錄下來,不過在生氣的時候,可能還是沒有辦法好好作畫吧。那些情感渲洩過後,平靜下來的時候去看那些作品,我真的會感慨自己能夠誠實的面對感情,覺得這真是一種最好的去愛自己的方式。
你對自己身為女性感到自豪嗎?
女性絕對都是特別的,她們可是在自己的身體中孕育人類啊!我對於我身為一位女性的身份感到非常的自豪。但從前我完全不是這樣想的,我對自己作為女人、或者說作為人這件事完全沒有自信,我感覺自己並不受人歡迎,甚至不能直視別人的眼睛,或者做甚麼都一事無成,有一段時間我只在懷疑人生和覺得沒有希望。直至二零零二年,寫書法為我帶來巨大的改變,愈是寫自己的感受,我愈能治癒和克服我內心的負面情緒,一直書寫時,我發現自己愛上了「心書」,當我在以自己的身體作畫時,我可以正面地看待身體的每個部分。回想從前我甚至想過做全身整容,以為改變外表,就會喜歡自己多一點;但現在,我的身體沒有任何改變,它依然是那個身體,但它的每個部分我都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