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藝事業這一站,Will柯煒林繞了一段不短的道路而來。大學時期修讀理科卻心愛著文科、期間分身拍攝《點五步》和《從缺》,最後毅然告別校園出道入行,細緻的演技格外讓人難以忽視;最近還憑《濁水漂流》首次入圍金馬獎最佳男配角,身穿Dior戰衣與Boucheron首飾踏上紅地毯,名副其實飛出香港。經歷多番轉折,如今慢慢步入香港電影中流砥柱之列,Will在走這條演員路時的心態思路應如何理解?
倒帶至最初的起點,是何玥執導的鮮浪潮電影短片《如霧起時》打開了他:「我在二零一三年的這部短片初試啼聲,那次就是“click”中我要立志成為演員的契機。」Will渴求著演戲的慾望,從那時開始突然植根在心中,然後愈發滋長:「『三歲定八十』是真的,你只會愈來愈清楚自己真的模樣,知道有哪些東西是喜歡或不喜歡的,再用不同的途徑、方向去放大。」
票房與點擊率
放大慾望,進而延伸。從電影拍攝,到集結新演員創立Youtube頻道「拾陸比玖 16:9」,自家製作微電影、用行內人的身分分享對電影的看法,在網絡世界開展新領域,Will認為不論何種形式,都只是呈現方法上的選擇:「YouTube拍攝與拍電影最大的分別是,很多東西都要親力親為,從前被照顧慣了,現在突然recall大學時期學到的知識。」票房與點擊率對Will來說,可能只是兩組計算法的數字。「我們的頻道以戲劇為先,其實經常要用到演員的特徵。拍攝MV或不同的短片與拍電影,只要是在演一個角色,我就覺得沒什麼分別;只是電影牽涉到的篇幅比較長,那我就可以知道它的背景,那觀眾更容易順著那個情緒去。拍攝MV的話,它的背景可能也一樣豐富,但導演只抽取一片段給你看,那我就要問清楚所有事情,才能完成那個部分。否則我貿然行事的話,我會做不了那個的感覺。我認為所有事情都是經過思考、討論、詢問,最後感受,才可以做到好的成品。」
對演戲的飢餓感
談到《濁水漂流》,一部把Will帶到金馬獎的電影,他突然眉飛色舞:「我很喜歡自己的角色木仔,因為比較貼近我本身性格的texture,令其他人從我從前的作品以外,發現了另一面。我很感謝李駿碩導演,他的劇本讓我作為讀者也看得很開心,因為劇本本身就充滿文學性。對我而言,電影不一定只是娛樂大眾,電影可以帶出社會議題,雖然它不會提供任何答案或解決辦法,但至少能令人先關注,《濁水漂流》講述的就是『無論你來自哪裏,無論你之前做過什麼,只要你被剝奪、受到不公平的對待,你就有權利去捍衛尊嚴』。」
電影源自生活。回歸前輝煌一時的動作警匪電影在近年明顯減少,取而代之的是關注本地生活的作品——「高先三寶」、《幻愛》、《淪落人》,當然還有討論深水埗露宿者、街友議題的《濁水漂流》,這些小眾題材電影成本較低,卻帶來莫名的親切感,貼近香港觀眾的生活經驗。網上影評平台「映畫手民」主理人譚以諾曾在一個對談中提過,雖然這些電影無法進入大陸市場,但可由此看到香港市場對弱勢的關懷,「愈來愈多觀眾想知道關於香港究竟發生甚麼事,有怎樣的處境要面對」。演員本身就是電影中重要的一環,原想借Will的嘴巴來談香港電影,他卻搖搖頭:「我很怕代表了香港電影,我是其中一員,而每一個人都有他對香港電影的看法,包括觀眾。我出席金馬時也不覺得自己可以代表什麼,只覺得自己不可以失禮,尤其我作為一個這麼容易失禮人的人。你問我『香港電影是否有回春的現象』,對我來說,無論它是回春,還是死了,於我也是不痛不癢的,我還是會繼續做,我會去casting,希望入選,然後見導演、見監製,直至我不想繼續。我知道我自己是因為慾望所以演戲,所以現在我是在fulfill自己的慾望。無論這個行業好或是不好,它都不會改變我對演戲的飢餓感。」
「你不會看到100%真實的我」
對談中途,Will不時說得興奮地大笑,或偶爾說說冷笑話炒熱氣氛,很是親切。的確在這個虛偽的時代,我們樂於看到更多表演者的真實一面,於是不少人願意自揭面紗,在正式的表演以外放下偶像包袱,保持或刻意營造率真敢言的態度,Will怎樣拿捏這個真與假的自己?「Serrini說,『抒發感情才是正經事』,那我就抒發一下。但我知道,當我放一樣東西到公開平台的時候,那都是我『願意』給人看到的;無論是你的開朗、你的軟弱、你的堅強還是你的脆弱,其實全部都是經過篩選過濾出來的。如果你純粹從我的作品、在social media說的話、發過的照片來定義我的話,那就錯了。」
每天喝兩公升水
Will說,他習慣把最私密的情感積攢起來備用,留待適當的時侯才爆發:「我不會在網上展示100%的我,反而將它存著存著,放在下一個角色上,」原來在大銀幕上最真實的張力,來自個人的生命史。於是如何過好生活,繼而向內在刮刨,就成為Will當下最大的人生課題:「什麼叫好演員,每個人的答案都有不同。很多前輩、同輩的演員這樣說:『你一定要懂得怎麼生活,才懂得如何演戲。』但其實連我自己也不懂得生活;在香港生活、生存很困難。」
「二零一九年我拍了兩部電影,再加上大環境和其他因素的影響,那時突然質問自己:『其實做演員是否真的那麼重要?』我知道自己一直朝這個目標走,但相比起以往一味向前衝,這年間我會想layback一下;當有工作機會來到時,我想先享受它,同時嘗試將過去了的工作、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的地方先放下,不要鑽牛角尖。還有就是喝多些水,喝水很重要,我現在每天起碼喝兩公升水。」Will莞爾,續說:「所以這一年間我是突然後退的,我稱之為『突然把演員的部分從生活中抽走,但它仍然存在於core裏面』。」
以生活本身作為生活圓心,是Will這年間最大的開悟,卻不代表會把給觀眾、電影的力道減弱,而是希望用最立體的自己,融合演技說故事,方能無愧於觀眾:「去台灣的這趟對我最重要的是,它告訴我『我對演戲有飢餓感』,我覺得這個很重要。然後,我希望自己五年之後也有。」
PRODUCER/ NANA WONG
PHOTOGRAPHER/ KAON @R WORKSHOP
VIDEOGRAPHER/ ASIA CHOW, DES CHAN
VIDEO EDITOR/ ASIA CHOW
STYLING/ DANIEL CHAN
MAKEUP/ KINEKS HO
HAIR/ OSCAR NGAN @ II ALCHEMY HAIR
WARDROBE/ BOUCERON, DEMO, LOUIS VUITTION, POUNDER.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