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承認的是,無論相隔多少年,很多人依然認為時尚不過是消費主義的產物;Gucci創意總監Alessandro Michele五年來為品牌帶來脫胎換骨的改變,落力令時裝成為藝術、哲學探討的對象,甚至試圖改變社會價值。在2020秋冬系列,Gucci以「無可重復的儀式」(An Unprepeatable Ritual)為主題,模特兒在巨大的旋轉木馬玻璃舞台裡,於觀眾前試裝更衣,在觀察與被觀察之間,每一個瞬間都是精心計算過的時尚儀式。
童真與不童真
從表面看來,時裝舞台猶如一個旋轉音樂盒,纖瘦的六十位模特兒在密室內任由造型師、化妝師、髮型師造型換裝,場景與兒時玩洋娃娃換裝游戲並無分別,蛋糕裙、娃天鵝絨、微喇叭褲、十字架飾物與飽和度極高的色彩,呈現維多利亞時期的浪漫反叛基因。但如果細心留意的話,部分Lolita裙子,配搭黑色短身馬革,加上播放《Boléro》(波萊羅舞曲),作曲家Maurice Ravel本人曾承認過這首音樂具有“音樂性暗示”(musico-sexua),可想而知,這個系列從並不是那樣童真,反而盛載更深層次、多元的靈魂。
觀察與被觀察
Alessandro Michele在上一季已經以著名哲學家Michel Foucault的「微觀權力」(Microphysics of Powers)為創作靈感,探議衣服、人、地位之間的關係。今季顯然受「圓形監獄」(Panopticon)理論影響,整個玻璃封閉的舞台更多是一個虛擬的圓形監獄,社會生活中的人類,我們的思想、意識、行為模式實際上處於一種被監視的狀態。情況有點像Alexander McQueen在2001年春夏系列「VOSS」,同樣以玻璃封閉的舞台為靈感,不同的是,前者是單向玻璃構建成的一個密閉空間,觀眾窺視模特兒的言行舉止;後者則是一場平等、互相觀察的「交流」,這,又意味什麼?
那麼,我們先應理解Gucci近年在性別平等,以至女性主義積極的宣揚,Alessandro Michele在2020早春系列,於衣服上飾以「子宮」圖案的珠片刺繡,藉此諷刺美國的《墮胎禁令》;他又早於2013年成立「CHIME FOR CHANGE組織」,為性別平等的議題發聲。至於這場騷,Michele直接比喻成「女性的子宮」,模特兒旁若無人地在換裝,無視他者的好奇(手機拍攝),她們眼神堅定的直視前方,最後從「子宮」內自信地走出來,恍忽完成一個新生儀式,如此富有深度靈魂、哲學與時裝品的舞台式演繹,大概,當下只有Alessandro Michele才能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