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總說要擁抱快樂、擁抱堅強、擁抱寬容，卻忘了擁抱悲傷。「事件發生後，起初半年就像『沒有半個靈魂』，從前是覺得一桶油才能啟動到這台機器，現在卻只得半桶油。那半年是完全運作不了這部機器，覺得自己永遠會停留在這個狀況。」現為護膚品配方師、芳療師的李嘉雯（Teresa）回首過往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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剝奪作為母親的權利
Teresa在2016年懷孕到第五個月被診斷患有妊娠毒血症，廿六周時被迫終止懷孕。冰冷的香港醫療制度無情地剝奪了流產媽媽作為母親的權利，然而，最讓人心碎的往往是冷漠的醫護人員，「由始到終，他們不會把女人當作媽媽，所以那個孩子是Object，他們會用『公仔』、『組織』來稱呼那個孩子。」縱然現在醫療制度已慢慢在改善，但是程序安排、醫護人員訓練、資訊提供、未有完整制度儲存遺體及交收，甚至身為父親的丈夫不能陪伴妻子生產，Teresa語重心長說：「丈夫們什麼畫面也沒有看過，他們已經無法參與生產的過程，『失去小朋友』只是他們頭腦接收到的資訊，會疑惑不知道自己是否做了爸爸」，因此夫妻容易變得不同步和不理解對方的悲痛，婚姻更可能就此分裂。
學習和這哀傷共存
失去兒子讓Teresa悲痛不已，每天被淚水包圍着，一下子陷入哀傷中。在悲傷之際，她會想起生命的勇者Nick Vujicic或S.H.E的Selina，覺悟着我們無法預料生命中的猝不及防，當不幸的事情發生了，就要想辦法活下去，與破碎的部分共存下去。於是，Teresa為了能抒發心中的思緒和境遇，便在Facebook開設紀念兒子的專頁—「Ethan與我」。後來，便與幾位同路人媽媽一起成立了「Stillbirth媽媽一起走」、「小產媽媽一起走」，使媽媽們感受到溫暖與愛。隨後，更增設了「天使爸媽加油站」，好讓天使爸爸及家人同樣擷取到相關的資訊。她驀然回首說：「我們要學習和這哀傷共存，容許自己哭泣，傷心不是負面，那是正常失去至親應有的反應。毋須成為世上最悲慘的人才有權哭泣，哭泣是與生俱來的能力，不需他人批准，失胎後重拾快樂，是學習自愛的過程，珍惜當下。」
笑容點亮一切
傷慟不會停息，但我們的心可以擁有平和寧靜，與哀傷共處。冬天的步伐漸漸走近，開設天然護膚店的Teresa在訪問當天雀躍地與我們分享護膚品的配方，娓娓道來天然護膚之路，就像接通了一顆一顆串燈，閃閃發亮。三年過去，Teresa希望與昔日的自己說：「兒子回了天家，不是要懲罰我們。乃是要祝福更多的人。好好活下去，讓仔仔的生命變得有意義。『不知死，焉知生』。不用急，將來在天國必會再相見。老公為你做了很多，可以的時候多用笑容回報他！」笑容既是一種表情，也是無聲的語言，它的光芒同樣能照亮周圍的一切。
WRITTEN BY JANE CHEUK ART DIRECTION BY JIFF CHUNG STYLING BY NANA WONG PHOTOGRAPHY BY JOE POON (THE FUNDAMENTAL WORKSHOP) MAKEUP BY ELIZA CHAN HAIR STYLING BY WINKY WONG AT THE ATT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