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話講在前頭,缺幽默感的話可別來Black Rose Barbershop,否則你會看不見最真實的店主Don;訪問完結一刻隨口問他之後是否有客人,豈料他突然面帶嚴肅地回應:「其實我今天本來休假,不過有人約我做訪問,就回來一下吧。哈哈。」風趣輕浮的背後,藏着對剪油頭的認真和不羈的工作態度:「員工們身上的白袍制服,就是這裏唯一的規矩,相信大家想喜歡自由自在地工作。」
香港哪個會有這麼多鬍子給你刮?
Casual的工作方式,是barber吸引Don的原因:「入行做salon後發現自己不太擅張跟女性溝通,男人與男人的溝通相對簡單直接,不用太花巧拘謹,比較舒適。」跟不少barber一樣,Don也造訪過荷蘭的barber學校:「荷蘭的barber學校感覺復古,工作流程、氣氛都讓人歎為觀止,他們會剪long trim pompadour這類較懷舊的髮型,香港人會少接受這些haircut。」除了對髮型的要求不一樣,香港人對刮鬍子服務的需求也較低:「通常都是外藉人士來剃鬚,亞洲男士又有哪個會有這麼多鬍子給你刮?之前我在澳洲工作,當地的客人到barber shop刮鬍子是一個習慣,他們享受這個過程,不會全剃掉,可能是修剪一下形狀和長度,但香港人一般自己在家處理。」
難道現在再剪六十年代的胡楓髮型嗎?
在澳洲和荷蘭學習理髮,再回來香港開店,得來的技巧總得微調一下:「外國人的頭型飽滿和大,髮質貼頭一點,亞洲人頭細、頭髮容易打橫生長,這時候就要兼顧客人想要的髮型和他的頭骨比例,以免有『塊面大過個頭』的感覺。沒有說現在流行甚麼,即使當刻再剪復刻的haircut,比例和邊線上也會修改一下,你也不會再剪六十年代時胡楓的髮型吧?從前的髮腳會『倔』一點和厚身,現在就偏向自然順暢。」
貴乎氣氛的自由空間
Salon的服務項目多樣:男女士理髮、漂頭電頭,為甚麼看似老套的barber shop得以在香港發展甚至植根?油頭髮型可能是其次,與客人的交流才是重點:「有客人跟我分享,香港未有太多barber shop之前,salon的髮型師會集中處理染和電的理髮項目,中間的空檔才會用來剪men’s haircut,變相要讓客人等得耐,所以barber就有它的存在價值。在這裡客人和客人會一起聊天,我們不會提供雜誌,因為大家來到就是要溝通,用語言表達想怎樣剪頭,而且整個過程大約四十五分鐘就做完,其實沒有時間看雜誌。」
訪問當下迎來小插曲,停泊在店外頭的車子被咖啡仔抄牌,原來那是西裝友客人的座駕,頂着一頭半完成髮型的他飛奔出去,可惜簿已落,愛莫能助。違泊罰三百二,飛髮同樣三百二;我們透過玻璃窗看著事件發生,Don鬆鬆膊:「等如收了double charge,遺憾不是我收,嘻嘻。」
Don的隨性和直接,反而是他最討好的地方:「我覺得Barber的精神是隨意、自由,無須刻意迎合客人,我不知道其他店如何,但我會盡量做自己喜歡的事。如果有客人要求不太相襯的髮型,我會跟他說:『比例上可能會有些出入,我可以給你碧咸的髮型,但不能給你碧咸的樣子。』」
白袍上的銀色夾子
訪問完結後請Don獨個站好,拍一下他的制服白袍,左邊胸口口袋上的銀色夾,是荷蘭barber shop用來夾着剪髮圍布的扣子,現在的都用魔術貼,銀色夾就昇華成紀念品。
講起白袍,在醫學未發達的十八世紀以前,歐洲沒有細分醫療體系,處理傷口、放血和拔牙等手術都由barber一腳踢,有說barber因此而穿上白色制服袍工作。如今barber當然不會拔牙和進行外科手術,只會剃鬍子剪髮,但白袍的身影依在;可能魔術貼取代夾子、威士忌會變成可樂,就如barber shop來到香港後,正在一點一滴地改變,融入這裡、貼近本地人的需要,但又有何不可?因為沒有所謂最正宗的文化,文化本來就是不停的演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