藴藏在鬧市中的舊靈魂｜專訪古著選貨店White Whale Company主理人AJ

從小到大一直受日本潮流文化影響的AJ，母親是一位車衣女工，本身已對服飾感興趣，真正開始接觸古著文化的契機是中學時期看的日本雜誌，直到讀大學與朋友周遊列國時，前往美國、歐洲和泰國當地的 “Flea Market” 跳蚤市場尋寶，深受當地的古物文化影響，每件舊物除了獨一無二外，背後所隱藏的故事更加令他着迷。所以AJ在畢業後便決意創立White Whale Company，致力在香港推廣古著文化。「其實我媽媽是車衣女工，以前負責為牛仔褲品牌Levi’s做衣板，我自小已經接觸衣車，甚至喜歡改造衣服，小時候就去古著店買牛仔褲自己加工，久而久之便愛上這個文化。」

White Whale Company於二○一五年成立，至今已是第八個年頭。店名來源於AJ最愛的美國長篇小說”Moby Dick”，同時亦希望以白鯨自喻，在這個充斥速食文化及大規模生產的汪洋之中，能如白鯨般憑逆水而行的決心，奮不顧身地追求理想和渴望，希望能以古著及具質量的品牌，從另一個美學角度和歷史脈絡，將古著與現代的時尚文化接軌，同時與大眾分享這份「工匠精神」的意義和人情味。

隨着復古、千禧風潮席捲全球，古著文化亦逐漸受追捧，許多人將古著標籤為二手衫，但其實古著有分為不同的類別，庫存新品（Deadstock）亦是古著的一種。一般而言，一件古著（Vintage）服飾需要擁有三十至一百年左右的歷史，超過一百年則被視為古董（Antique），而對AJ而言，古著即是有年代感的服飾。「對一般大眾來說，可能在美姿購入的二手衫經已是古著，但我們作為一個精選的古著店，主要收藏的服飾都是充滿舊年代的元年珍品。」

另一個常見的謬誤就是大眾認為古著價格不值得如此高昂。「首先是稀缺性的問題，始終古著的數量有限，存貨只有消耗沒有補給，所以一件古著十年前後的售價是截然不同，只會愈來愈高。」而最影響古著價值的關鍵要素是其面料和工藝。「為減輕生產成本和追求更高的效率，現代的服飾生產採用Mass Production（量產）的形式，不會投放許多資源在細節上。相反舊時衣服的面料和細節是一眾品牌的較量之地，所以他們會更加注重服飾的五金鈕扣和標籤，以高質量和精緻工藝在競爭中脫穎而出。」稀缺性、生產方式，甚至是工藝的失傳，皆是令古著價格上漲的原由。

外國會稱在跳蚤市場或舊物店尋找心儀二手物品為 “Thrifting”，而White Whale Company的古著貨源正是店主AJ一件件 “Thrifting” 回來，所以店內每一件單品AJ都認得，亦記得當中背後的故事。「我每年會去歐洲和美國的flea market入貨，店內的貨品會隨着我不同階段所熱愛的事物而改變，由起初開店的American style，直至Rockabilly、法工和軍品等類型，直至現在喜愛的outdoor、fishing gear皆有涉獵，我個人比較熱衷研究每個年代的穿著打扮。」衣著源於品味，品味源於生活，所以購入White Whale的古著不但是對店主AJ衣著品味的認可，更是了解他這段尋寶經歷的過程。

正所謂「人靠衣裝」，服飾能反映出過往每個年代的生活方式和歷史面貌，是人類文明發展中重要的一環。大學就讀社會學的AJ除了被古著的獨特性所吸引外，當中的故事更是古著的魅力之處。「每件古著都承載着前人的生活痕跡，從服飾中能得知穿著者的職業、社會階層或是本土習俗。對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件繡有『Hong Kong』的Souvenir Jacket，在二戰結束後美軍會在駐紮地買Souvenir Jacket當手信送給家人，『Souvenir of Hong Kong』則非常罕見。」AJ如同一位歷史學家般，店內的每一件古著他都能詳細介紹其由來，這也是古著讓人沉迷之處。

鄰近的台灣和日本對古著文化也有深入的發展，對於香港本地的古著文化仍被視為小眾，AJ以行動代替說話，默默耕耘，一步一步將古著向外推廣。「日本由古著到時裝，整個產業鏈都很成熟，台灣也逐漸進步中，但其實香港有一羣人非常熱衷於此，以往曾舉辦過Vintage Market，只要大家參與多一點，就對古著了解多一點，本地古著文化便會愈來愈好。」要推動文化發展豈是一朝一夕的事，只要香港還有一羣如AJ般的古著愛好者，總有大放異彩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