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泰國一隊少年足球隊,在一個長達4公里的狹獈山洞中因暴雨上漲失蹤了十天,後被多國組成的拯救隊奇蹟救回。
危難中是怎樣的感受?死亡近在咫尺,可以做的都做了,卻無果效,唯一能做的,是等;會有人來拯救我嗎?還是就此死在這裏?聽來好像是近日香港熟悉的環境,我們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局。救贖,是救和贖;救是拯救,不一定付上代價,有些拯救雖然偉大,卻是有酬勞的;贖,用財物換回抵押品,或以行動彌補罪過,前者是一種計算,後者是一種刑罰。有些救贖是為自己的錯,將功抵過;有些救贖是單單的為別人,甚至犧牲自己、押上一生,這些人都不過是大城市下的小人物,但他們的信念一點不小。
胡神父來港三十幾年,付上半生的光陰,讓自己與卑微、監牢、貧窮和恐嚇度過;如果他留在澳洲,做一份文職,住很大的屋,門前還可以種兩株扁小的茶樹,怎也不會差過住廟街劏房;法醫Winsome拍攝當天,我笑她長得像靚模,嘻嘻哈哈之間,我想像她大汗淋漓在東帝汶的亂葬崗挖呀掘呀,滿臉黃土灰塵,對着的不是攝影棚,而是人人驚怕的屍體和骨頭,還要是不認識、甚至連名字都沒有的生命,已經過了那麼多年,為何她還是那樣執拗而重視?以她的學歷和樣貌,隨時嫁個才俊,其實也不難;急救員阿Moon(化名)半年來為人道救援工作吸入大量催淚煙,一晚只睡三小時,現已無法正常進食,她還自掏腰包並義務陪伴傷者覆診,聽了很多沒有人寫下來的大城小事。
可能有人會說,這不過是他們的選擇。是的,救贖本來就是一種選擇,利益當前,有人選擇霸權,有人選擇回饋;「賺到盡」從來不是犯法,不過我情願「只抓一把,得享清靜」,總好過「兩手抓滿卻勞碌捕風」。
今年是《明周》五十一周年、《明周文化》也快將踏入廿五周年,《明周》編輯部一直以人文關懷作為核心價值,我們推出了一百多頁的回顧特刊,邀請了藝術策展人及演員林嘉欣作為封面人物,也收錄了過去廿五年的國際時裝演變,還有黃霑、陳冠中的專訪,見證着四分一世紀的香港,但願我們的價值能與香港一起堅持下去,以筆桿守護香港,救贖香港。
鍾笑芝(執行編輯及時裝總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