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紅們利用社交平台分享生活、對時下事表達意見甚至為品牌代言當然不是新鮮事，但你有否質疑過他們未必是真人，而是虛擬人（Meta Human）？隨科技進步，借助CGI技術便可創造出如人類般逼真的容貌和外形，也有人設和智能，憑相片和影片確實難分真與假。Gusto Collective創辦人及行政總裁劉偉權（Aaron Lau）一手育成香港首位虛擬人MonoC，作為元宇宙的拓荒者，當初就是看中可開發的商業價值。
J = JC；A = Aaron
J：當初創造MonoC的契機是？
A：當時和客戶聊天時說到亞洲地區的品牌多起用KOL作代言人，但發現大多數都擔心他們出現負面新聞，因而蒙受損失，同時難以取得數據資訊。大約三年前，我們就開會考慮研究這個問題，當時技術開始成熟，但未至於現在那麼好，便想嘗試做一個虛擬人，如果成功就可以幫客戶解決他們一直關注的問題，因為虛擬人所有內容都可以被控制，不涉及太大風險，數據亦容易取得。實際上我們第一個創作的虛擬人是失敗的，因為我們都不太了解如何製作，只知道要找喜歡的臉相、造型，拿一堆相片去整合，但發現原來不是那麼簡單。要製作一個好的3D模型其實很複雜，譬如頭髮最難處理，頭髮可能有一千萬條，每一條的反光點都不同，要逐條逐條造出來。所以第一個虛擬人不是做得很好看，我們就把它丟掉，重新再製作。MonoC是我們第二次的創作，我們清楚了3D模型的製作方法，要掃描很多張相片，很多角度還有燈光的考量等，另外還有一個步驟叫rigging，將骨頭放在你的臉、眼睛，肌肉可以郁動，然後就用A.I.去訓練這個3D模型，怎樣去笑和說話，歷時六、七個月的時間。在這兩年間我們做了無限多次的改良，現在做到的東西就更多。
J：那實際上的操作又是怎樣？
A：現在MonoC有個替身，然後就用類似Deepfake的技術去做，但不用替身都可以，視乎本身工作的要求。
J：作為香港首個虛擬人，MonoC的定位、人設有甚麼先決的標準？
A：其實都是個人偏好而已，反而做MonoC時我們比較着重她的性格，有點像寫劇本一樣，我們寫了很長篇幅，也討論了很久，她的性格應該是怎樣。當我們落手製作時，技術可能非常重要，但技術會不斷改變，所以我們就問自己「為甚麼大眾要追捧一個虛擬人呢？」一定是有些事情虛擬人做到，你做不到。我們就選擇用藝術去表達，其中一個很強的理念是，因為虛擬人是A.I，它可以看無數張報紙，時間是無窮無盡的，但有一件事她一定做不到，就是她沒有辦法了解人為甚麼會開心，為甚麼不開心，所以我們一直都做了這個所謂的人設，就是她很喜歡藝術，是個藝術創作者，會用藝術去表達她對人類情緒的理解，利用數據去生成藝術（generative data art）。
J：MonoC會不會隨時代的潮流而改變面貌，或者性格呢？
A：MonoC和人一樣，會染頭髮、剪頭髮，有時會肥一些，有時會瘦一些，這些都是因應我們的要求而變，但她的基本面相是不會改，穿衣的品味和性格可能會隨潮流而演變，但這兩年我們都一貫如初，只是變得越來越時髦。
J：開發虛擬人最難是甚麼？
A：技術上最難處理的不是面部，反而是身體，我們普通人行路，基本上你不會覺得有甚麼困難，當你用軟件去控制一個3D模型行路，實在是非常之難。技術做得到，不過要花很長時間和很多錢，從一個商業的角度來說，可能未必最符合成本效益，所以這也是我們用替身的原因。例如上一代版本的《侏羅紀公園》，電影團隊做資料搜集便做了三、四年，他們到印尼看科莫多龍，觀察牠怎麼行再模擬出來，動物和人行路的姿勢是很難模擬到的。另外我們現在也在研究Live Streaming的可行性，Live Streaming在亞洲大受歡迎，但同樣也是比較難處理技術問題，現在就不斷去研究、改善這件事。
J：你們不斷改良這個模型，其實最終目標是否就是做到求真，做到好像人一樣難以分辦真假？
A：真不真都不是最重要，就算米奇老鼠、《冰雪奇緣（Frozen）》都是假的，但依然有很多人追捧，真假不是最重要，整個人設或者他做甚麼才最重要。有一點像看電影，你現在看到特技已經做到真到無可再真，但是依然有人很喜歡看Pixar動畫，因為動畫本身的故事發展、情節吸引。
J：周邊地區的虛擬人技術都發展得相當成熟，你創造的虛擬人如何在元宇宙中突圍而出？
A：不是造虛擬人物就會成功，而是虛擬人物做些什麼內容，內容有多吸引，這些都是很重要的元素。我們曾經都想過做一個虛擬樂隊，那可能已經是很特別，因為你現在都不用親身去參與一個concert，你在Fortnite都可以看到，唯一局限的是我們想像力。只不過在financial和technology的層面，實現的可行性有多高呢？這些始終都是commercial的project，目標都是要賺錢，所以取得平衡很重要。
J：MonoC在香港「出道」，你覺得港人接受虛擬人的程度高嗎？
A：年青群體越來越接受虛擬人，全世界都一樣，因為實際上打電動都像墮入了虛擬的世界，或者你去看電影時不會去質疑真假，因為你投入在電影世界裏了。你講故事的技巧好，那些人就會去聽，就等於你欣賞一幅畫，那些藝術品都是在講一個故事，你對那件事有感覺，可能你就會很喜歡。
J：虛擬人除了以網紅般的姿態存在，還能怎樣融入我們生活中？
A：譬如我們可以做商業創作，舉例說iPhone電話殼可以由MonoC去設計，如果有人覺得這個也值得買，那就有商業用途，我們希望當她越做得成熟的時候，商業的用途再大一點，現在我們正在想如何繼續走這條路。
J：對於虛擬人或者元宇宙未來的發展，你有甚麼樣的期待？
A：我猜元宇宙還有一段時間才會正式成為現實，第一就是技術上的問題，元宇宙實際上最大的用途是人與人之間可以有connection，沒有空間限制，沒有geography的限制，大家可以自由connect，而元宇宙目前來說仍未能解決互通問題，即是你去了sandbox就只能留在sandbox的世界。第二個就是元宇宙需要有甚麼experience和content，才會令人覺得很特別，元宇宙的起源點是gaming，那個世界都會不斷有新的情節，但你打機都玩不了二十四小時，所以我估計未來的元宇宙應該是多元化的，好像我們的社會一樣，需要很多不同的人去參與，無論是技術上或者創作上，元宇宙都變成我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現在離開這一步還是很遠。
J：在科技行業中領先，你是怎樣令自己保持無限的想像力和創造力的？
A：我的舊老闆是法國人，他說做marketing也好，做branding也好，應該有自豪的一面是甚麼呢？就是你早上起床的時候，其實甚麼都沒有的，你是憑想像力去想一件事出來，然後令到它發生，而發生了之後有人叫好。第二就是要有好奇心，多去了解全世界的東西，其實現在好着數，以前不是那麼容易外遊，難以知道世界正發生甚麼事。第三件事我覺得很重要的，就是你一定要不滿現狀，你才會向前行。
J： MonoC和上騰製作簽約正式成為藝員，你期待她有甚麼發展？
A：第一是多了一個渠道去表達MonoC自己想表達的東西，這是媒體很重要的功能，我們希望通過這個合作，可以令到更多品牌關注，因為如果由我們自己做是艱苦的，我們不是一個媒體，我們沒有一個平台去說我們想說的東西，如果要說這些東西，就要花很多錢，要不就去做一些驚天動地的東西，我們希望讓更多人認識MonoC的個性，通過她做的作品或和上騰製作形形種種的合作也好。第二是上騰製作本身有個很大的銷售團隊，令品牌關注到這件事，從而也可能幫到整個Meta Human的生意，未必只是我們，全行都可能受惠。
